第32章 第 32 章(1 / 2)

第三十二章

薛姨媽剛從薛蟠那段驚掉下巴的話裡反應過來,就被左晞的這一劑直球打得眼冒金星,目瞪口呆。

隻見‘轟’的一下,薛姨媽那張保養得宜的白皙臉龐,瞬間充血。身子晃了晃,嘴唇哆哆嗦嗦的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媽彆急,我和哥哥還不知道您老的為人嗎?那些混帳話,做不得真的。”左晞見薛姨媽臉色都變了,擔心真給這小老太太急出毛病來。一邊安撫她一邊還在尋找這小老太太的逆鱗和痛點。

就不信沒辦法治一治這老太太耳根子軟的毛病。

“您老平時隻在老太太跟前湊趣說笑,往日裡便是去東府也是跟著這府裡的女眷去的。縱使這府裡的大老爺葷素不忌,十天半月也未見上一回,又與您老何乾呢。至於姨夫,最是個守禮不過的人。來了這幾年,媽除了在老太太和姨媽那裡見過他,又何嘗私下裡有過往來呢。”

見薛姨媽緩過氣來了,左晞的話風又轉了一個九十度,“這種流言蜚語,最是惱人。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為了這個生氣,豈不隨了那起子人的心了?更難聽的話還多著呢,就是怕您老知道了要惱,這才不敢叫知道的。”

“我清清淨淨的一個人,反叫他們給帶累了。”恨恨的拍了兩下桌子,薛姨媽氣得有些語無倫次的罵道:“豬油蒙了心的王八羔子,胡亂編排是非,也不怕遭了雷劈,你們既聽說了,就應該上去撕爛他們那張臭嘴。”薛姨媽氣得不行,她又不像王夫人和鳳姐兒,嘴裡上功夫了得的。氣得狠了,也不過來了這麼一句,到叫一旁的左晞聽了忍不住想笑。

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脖子,左晞又心忖了一聲,還好,冬天不打雷。

“真上去理論了,反倒落了下乘。常人道,寡婦門前是非多。便是再小心,也難免不被人說三道四。”端了杯茶遞給已經開始拿帕子抹眼淚的薛姨媽,左晞才一句一頓的邊打腹稿邊給薛姨媽滅火,“這世上總有那麼一起子人見不得人好,媽雖寡婦失業,卻出身王家,人又不似那等沒見過世麵,沒有深淺的無知蠢婦。哥哥如今一年更比一年出息,既不與那些混帳小子往來,又能撐起門戶。這樣的家底家世,更免不了被人論長短。”

薛姨媽聞言並沒有被安慰道,此時受了委屈,又想到了病逝的薛老爹,“若是你們老子還在,我們娘們何苦受這醃臟氣。”

“若非爹爹在天之靈庇護咱們,咱們家指不定是什麼光景呢。”左晞接了這麼一句,又轉頭對一旁看著薛姨媽傷心難過急得滿頭是汗的薛蟠說道,“趕明兒回家,哥哥記得多給爹爹上柱香才好。再將前兒哥哥親自打的獵物供給爹爹和祖宗們,也叫他們高興高興。”

“誒,妹妹說的是。”說完撓撓頭,呐呐的對薛姨媽說道:“您老消消氣,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不是,讓您老受委屈了。”

薛姨媽見自己這雙兒女沒有聽了那些閒言碎語就誤會自己,還反過來安慰她,欣慰之餘更感委屈,“你舅舅一年到頭有大半年不在府裡,我跟你們舅媽又隻是麵子情。因著自小便和你們姨媽親,又有老太太苦留住下。原想著住在這府裡,吃喝供給都是自家的,也不妨事。哪想到就落進了那起子人眼裡。被他們一說,我成什麼人了。罷了罷了,趕緊收拾了東西,明兒就家去,這府上再住不得了。”

左晞聞言,笑意一閃而過,但嘴上卻又開始給薛姨媽拱火:“不怕您老惱,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有時候呀,您也確實是想的少了。”

被兒女哄了一回,有些意興闌珊的薛姨媽又聽自家閨女這麼說,當即一雙還帶著點淚痕的眼睛就不滿的看了過來。

“今兒既然話趕話的說到這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隻問媽,寶玉今年多大了?”

薛姨媽不妨左晞問起寶玉,不由愣了一下,隨即隻略微想了想便回了一句,“開年就12了。”

“上兩日,我在房裡午睡,寶玉過來玩,您不說攔著寶玉,竟還笑嗬嗬的叫寶玉去我房裡找我說話。我說了您一嘴,您還怪我跟外道不懂事,又說我平時不往那邊去,隻將林丫頭放在心上,不搭理正經的兄弟姐妹。”拿了顆紅棗,左晞繼續問薛姨媽,“您平日總怪我不大搭理寶玉,可見您早就忘了那年半夜三更的,老太太給寶玉請太醫的事了?老太太不叫寶玉挪出去,咱們就當也沒這回事了嗎?這樣的事擺在那裡,縱使是嫡親的表姐弟,我難道還要不顧體麵聲名的不知避嫌去哄他?您是當媽的,又是經世的老人,這樣的話還需要我一個年輕姑娘提醒您嗎?”

不等左晞這段話說完,薛姨媽一張臉就開始在青青白白間不停轉換。半響才有些嘴硬的說了一句,“何至於此。”

“嗬~”冷笑一聲,左晞又繼續拿話刺薛姨媽,“您老的名聲是名聲,我的就不是?真要是哪一天我因著聽了您的話跟寶玉坐臥不忌,回頭被人當成把柄釘了門板,您老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你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是是是,是我想多了,是我不會說話。”與薛姨媽說完,左晞又扭頭看向薛蟠:“不過哥哥呀,你以後還是彆娶媳婦的好。免得嫂子不搭理寶玉,不肯跟小叔子親近,再惹得媽跟你訴委屈。”

“再不能活了,這是要生生氣死我呀。”薛姨媽這回真的氣狠了,直接將手邊的茶杯推到地上摔了。拿著帕子的手指著左晞罵道,“反了,反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孽障。”

“現在掐死我也不晚。也不知道姨媽給你灌了多少**湯,親生的都不及那些外八路的。你知道外麵的人都是怎麼說您的嗎?說您為了改嫁可勁的討好姨媽。這些話我都不信,一個字都不信。可您如今卻為了寶玉這麼對我,您又叫我如何想呀?”左晞氣死人不償命的接了一句,又連忙逼了一把子眼淚出來,一邊拿著帕子哭,一邊用著比竇娥還冤枉的語氣說道,“好幾十萬的銀子說借就借。您老拿著爹爹留給哥哥的血汗銀子貼補娘家姐妹,午夜夢回時,就不怕爹爹上來質問你嗎?啥家庭呀,這麼敗家。如今不光搭上銀子,您還想搭上我,您老就等著薛家列祖列宗從祖墳裡跳出來吧。”

說完,左晞還做勢的跪下來給薛姨媽磕了三個頭,“您老也不用後悔生下我了,我這就去了。”起身後又對薛蟠說道,“還請哥哥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明兒給我買一口薄棺,也不用勞民傷財的送靈回南,隻隨便挖個坑埋了便是。”

這話說得悲涼萬分,再搭配上左晞踉蹌著起身跑回房間的身影,這場戲就是再挑剔的觀眾也挑不出毛病了呢。

“媽,您老這是要乾嘛呀。”節奏太快,薛蟠都被這發展整懵了,反應過來的瞬間,一邊跺腳,一邊又氣又急的對薛姨媽抱怨,“什麼寶玉,金玉的,難道在媽心裡還能比得上妹妹?您瞧瞧,妹妹那麼個好性的人都叫您逼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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