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法對胃口,也就僅僅是想法而已。
“老教皇還想世界和平呢,但世界真的和平了嗎?”路德維希嗤笑,他對苦惱的不知道該站哪邊的阿諾說,“你不應該問他們想做什麼,而是應該去看他們都為此做了什麼。”沒有腳踏實地的理想,不過就是空中樓閣。
雖然說教皇的選拔與阿諾本身關係不大,可阿諾還是在路德維希的建議下,去更深入的了解了一下三位教皇候選都為他們的理想做了什麼。
安德烈騎士長是最敢想的,也是讓阿諾最好奇的。
他可是讓老教皇幫忙送了信的。
雖然誰都知道盧卡斯十四世性格寬厚,為人親切,可那畢竟是教皇欸。作為教會騎士團的騎士長,安德烈說白了其實也是在教皇手下做事的打工人。哪怕知道大老板人再好,一般普通人敢讓大老板幫自己給公司裡的另外一個高層送信嗎?
然後,從紅龍貝奧武夫口中,阿諾才了解到了真相。安德烈騎士長還真的敢。
當然啦,他一開始也是不敢的,他不可能冒冒失失的去麵見教皇,然後說,您百忙之中幫我寄封信唄。事實上,是安德烈騎士長在教皇身邊秘書處的一個朋友,聽到了老教皇想幫聖女寄信,這次壯著膽子替朋友詢問了一句,是否可以捎上安德烈騎士長。
“後麵的事,你就都知道了。”紅龍正在大口吃肉,大屋的夥食是真的不錯,他來了這麼幾天,已經胖了不少,“聖女反而沒讓教皇幫忙,安德烈白撿了個便宜。”
也就是說,安德烈騎士長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人緣好。
他有很多誌同道合的好朋友,並且非常願意在他需要的時候幫忙。就貝奧武夫所說,安德烈一直在儘可能的宣傳著他的想法。
當然,不是那種傻乎乎的演講、布道,隻是從身邊的朋友入手,尋常的聊天,潤物無聲的就把自己的想法傳遞了出去。朋友再講給朋友,進而他就有了更多的朋友,也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很多人。
連紅龍都覺得:“我要是早點認識你或者安德烈就好了,這樣我也不會去給什麼複興議會送錢了。”
偉大的龍神並不需要誰來複活,祂肯定一直好好的就在那裡,隻是一直忍著沒有出聲,就像是看著孩子在蹣跚學步階段摔倒的家長,肯定是難受的,可一旦再次出手幫忙,那就是前功儘棄,孩子必須學會自己長大。
“沒人會喜歡媽寶男。”紅頭發的少年最後如是說。
阿諾連連點頭,可安德烈騎士長好像也就到這一步了,他太年輕了,想法很好,卻還沒有找到更最完美的落實他想法的辦法。但他的朋友們都很忠誠,幾乎都接受了他的想法,也在儘可能幫他一起投入到這場自強自立的改變中。
英諾森紅衣主教,他深耕宗教裁判所多年,雖然如今已經離開,可在裁判所的人脈和影響一直很深。
他以“公正公平、鐵麵無私”而聞名,經手處理的冤假錯案沒有幾萬,也有幾千。他是個做實事的人,真真正正改變了不少受迫害的家庭。而除了案子外,他也已經改變了裁判所的內部結構。這才讓阿諾看到了與他所知的上輩子那個掀起女巫狩獵的宗教裁判所截然不同的組織。
裁判所內令行禁止,言出法隨,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機器,冰冷,但很有效率。
可有些時候,英諾森主教也會冷酷的過了頭。
就好比在聖司米亞的國王與老教皇的爭端中,拋妻棄子隻為生兒子的國王確實可恨,但為了遏製住對方,英諾森主教對教皇提出了,不如讓教會的所有牧師、神官,停止對聖司米亞全國境內婚喪嫁娶的主持。
他想用民意倒逼國王。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很令人心動,這是一個狠招,肯定會很有效,甚至會讓聖司米亞自此以後產生畏懼心理。
可聖司米亞的民眾在這之後,又該如何自處呢?
偏偏教會內部的高層一半以上,都認同該給聖司米亞一個深刻的教訓。老教皇盧卡斯十四世卻輾轉發側,睡不著覺,不是因為這個提議,而是他愕然發現,教會如今就像是一架沒有辦法刹閘的馬車,而他就是手握韁繩的車夫。
一個控製不好,這架龐然大物的馬車就會迷失自己,駛向深淵,要麼撞死與自己意見不一的路人,要麼害死車上的自己和其他人。
他不能再任由它這樣發展下去!
權力必須被遏製!
哪怕是教皇。
最後是尤多西婭聖女,她是三個候選人中年紀最大的長者,也是思想轉變最多的一位。
年幼時,她在家族中長大,以成為聖女、庇護家族為一生己任;
長大後,她開始跟著老教皇學習,學會了責任,學會了愛,她想要為教會的信徒們鞠躬儘瘁,卻看到了家族的肆意妄為,她陷入兩難,隻能儘可能的約束家族,克製著他們的貪婪與妄想,不斷試圖讓他們明白,哪怕是聖女的親族,違法後也一樣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她不會庇護他們的罪惡。
人到中年,在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後,聖女又意識到,家族裡也不全是壞人,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她開始試圖鼓勵並幫忙那些願意走出去的人,找到適合自己並能夠維持生計的工作。
年老了,她才和家族徹底決裂。因為她能夠幫助的、有自救意識的,都已經脫離家族開始了全新的生活,如今剩下的隻有冥頑不靈、也不願意改變的墮落與腐朽。
對於十二家族在被廢除後的整改,聖女還有一套詳細到涵蓋了每一個的計劃書,厚到阿諾看都看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