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這裡發生了大屠殺似的。
房間裡彌漫著陳腐的惡臭,令人幾欲作嘔。
莫奕定了定神,這才發現,在這個慘烈的房間裡,還有著數個小房間。
上麵都分彆有著標注——“院長室”“護工室”“儲物室”等等等等。
莫奕恍然大悟。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上麵的房間種類如此稀少,公共空間為什麼建造的如此潦草了。
地麵上的孤兒院隻是冰山一角,或者說,是個幌子,而它真正的軀體和臟腑則被掩藏在了地麵之下。
那這個地麵上的孤兒院又是為了什麼作幌子呢?
莫奕環視了一圈房間裡數量驚人的小床,心底裡有一個猜想慢慢浮出水麵。
他的目光沉了沉,漆黑的眸子一時看上去有些冷凝。
莫奕下意識地轉了轉手掌中的手電筒,然後徑直向著那個地下的院長室走了過去。
這個院長室與地麵上那個不同,這個像被洗劫一樣翻動的亂糟糟的,桌子椅子都淩亂地翻倒著,泛黃發舊的文件散落在整個房間裡,所有的地方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然而,莫奕最先注意到的,是牆壁上那種歪斜的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上麵破著兩個大口子,邊角卷曲,但是照片上的人像卻依舊清晰可辨。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身上穿著板正的黑衣,雙手籠著,眉眼肅穆,眉心間有一道深深的皺紋,正直直地看著鏡頭。
莫奕愣了愣,腦海中閃過那張自己在圖書室發現的剪接報——這似乎就是上麵那個被處以絞刑的女人。
就在這時,他站在門口有些猶豫起來。
在地麵上的那間院長室內,他可是幾乎送了命,這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畢竟,莫奕並不知道,地麵上的規則在地麵下是否適用。
如果適用的話,那這次可沒有第二個宋祁來救他了。
莫奕皺起眉頭,仔仔細細地回想起那篇規則中的任何一個細節——沒有一條提起過這裡還有一個地下空間,而在遊戲剛剛開始時的提示,則是告訴他們根據規則行事。
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為,在這個地下室裡,可以鑽鑽規則的空子?
莫奕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一賭。
他一個大跨步邁入了院長室,然後用腳死死抵住門,防止它突然關閉,然後莫奕低下頭,一邊看著自己的手表的指針緩慢地轉著圈,一邊渾身肌肉緊繃,準備著事情不對時隨時衝出去。
上次在進門十分鐘內,他就遭到了攻擊。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莫奕這次等了十五分鐘。
指針在表盤上均勻地轉動著,發出輕輕的走字聲,安靜籠罩著整個房間。十五分鐘很快過去了,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莫奕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渾身緊繃的肌肉稍稍放鬆下來:太好了,看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快步走進室內,蹲下身,開始翻動著那些淩亂分散著的文件。
那些記錄上很多地方都語焉不詳,有的時候直接用簡寫代替,有時又甚至隻標注了日期,和一個來往的錢財數目。
這是一個賬本。
莫奕的眉頭緊緊皺起。
在其中一頁上,他認出了幾個熟悉的名字,按照熟悉的順序排列著:“Daommy……John……”
這正是他所在的那個房間裡,床頭前所掛著的姓名牌上的名字。
姓名前似乎是孤兒的原始家庭,和家庭情況的簡單介紹,沒什麼特彆出奇的地方,但是,也名字的後麵,卻用潦草的手寫體標注著幾個數錢財字,還有幾個簡單的批注:“皮革廠”,“私人”,“私人”。
莫奕怔怔地握緊那張泛黃發脆的紙,手指在粗糙的紙麵上留下了淡淡的體溫。
他剛才的猜想被證實了。
這裡是一個非法販賣兒童的中轉站,四麵八方的孤兒被送來這個地方,然後被安置在暗無天日的擁擠地下,然後再被一個接一個地賣掉。
或是進入了有毒的化工廠,或是被私人以匿名的手段買走,又或者是被運送出國外。
而地麵上那個正規的孤兒院,隻是為了掩飾其下肮臟交易的幌子,所以才會建的如此漫不經心,缺斤少兩,因為他們知道,凡是被送到這裡的孩子,沒有一個能待的足夠就,能夠用的上這裡的公共場地。
莫奕呼吸微微一滯,下意識地呢喃出聲:
“All hope abandon, ye who enter in.”
[進來的人們,把一切希望都拋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