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玩家想要湊上去查看那兩個人的狀況,莫奕厲聲高喊:“彆過去!”
他們被嚇得一抖,步伐不由得停住了。
那兩個被咬傷的玩家臉色不愉,正準備和莫奕理論,下一秒,他們的麵色就變的慘白起來,麵容上染上了一絲低燒的潮紅,有些恍惚地踉蹌了幾下。
緊接著,他們痛苦地尖叫出聲:“啊啊啊怎麼回事!好疼!好燙!”
他們兩個在地上抽搐著地打著滾,仿佛這樣子才能緩解痛苦一樣,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臉上手上,以及所有露出來的皮膚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起一圈圈的紅疹與紅斑,然後迅速地凝聚成暗紅色的痂皮,在蒼白的皮膚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嘔吐物遍布了他們的全身,惡臭的氣味蔓延開來。
他們艱難地喘息著,猶如窒息一般發出破風箱一般的呼哧呼哧聲——然後抽搐了兩下,停止了動彈。
疫病來的如此凶猛,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就讓感染者經曆了黑死病感染後五天內的所有症狀——然後無情地將他們置於死地。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大家震驚地盯著地上兩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喉嚨如同被棉絮塞住了一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莫奕緊緊地抿住唇,手指緩緩收緊,指節由於用力而泛白。
“剛才唱的那首童謠,全文是:
ring-a-ring,o-rose,A-pocketful-of-poises,
Ashes,Ashes,we-all-fall-down。”
【編一個玫瑰花環,花朵裝滿口袋,灰燼,灰燼,我們都倒下了】
莫奕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首童謠據說起源與倫敦大瘟疫,玫瑰花環指的是感染黑死病的初期症狀,即疹子與紅斑,而灰燼指的則是燃燒屍體的骨灰。”
眾人聞言,一個個都麵如土色,有人甚至下意識地闔起了雙眼,不忍細看。
空氣中的氛圍沉重的令人幾欲窒息。
其中一個玩家跳了出來,他那被汗水浸透的麵容蒼白而扭曲,布滿血絲的眼珠內閃動著瘋狂的神色,他用顫抖的手指著莫奕,口中唾沫星子四濺: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開手電筒!那兩個人根本不會死!”
他神經質地咯咯笑著:“還有你對這些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肯定是圖謀不軌!”
莫奕麵無表情地皺皺眉,懶得反駁。
沉默許久的霧此刻突然開口:
“這種狀態現身也有不好的地方,至少沒辦法對付這種人了。”
莫奕一愣,回想起了上個副本裡的自己狀況相似的境遇,不同的是,上次的時候,這次自己身旁的這位把對方的胳膊掰折了……
他突然有點想笑。
但是由於眼前的情形實在不適合發笑,莫奕隻好抿抿唇,壓抑住眼底泛起的笑意,努力維持著自己麵無表情的高冷樣子。
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些什麼。
但是下一秒莫奕突然想起來隻有自己能看見對方,嘴裡的話語不由得下意識拐了一個彎,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由於不能說話,莫奕隻好隱蔽地伸出手,捏了捏對方垂在身側的冰冷手指。
用輕柔的力道傳遞著訊息——沒事,他並不在意。
霧的全身都僵住了。
就在這時,莫奕正準備收回手去,他覺察到之後趕忙迅疾地伸出手,緊緊地扣住莫奕的手指——
莫奕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啊?這是要乾嘛?
難道他的意思傳達的不夠清晰嗎?
不過此時掙脫未免動作太大,再加上彆人又看不到……想握就握吧。
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莫奕便放鬆了手部的肌肉,任由霧氣扣緊自己的手指。
那個玩家唾沫橫飛地說了半天,一抬頭發現莫奕竟然還在神遊天際,似乎一點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不由得一時怒氣攻心。
他衝上前去,手指緊握成拳,正準備揮下。
——倏地,一股極冷極寒的感覺毫無預兆地突然襲來,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仿佛赤身露體站在冰天雪地,又仿佛深深地沉入大洋底部一般,窒息而驚恐。
仿佛被什麼巨獸盯上一般。
冰冷深沉的危險感籠罩著他,令他汗毛直豎,牙齒打戰,舉起來的拳頭也不由得停在了空中,無法動彈。
而身周的其他人則毫無所覺。
見他的動作越來越出格,於染不著痕跡地皺皺眉頭,上前一步,站在了莫奕與那個玩家之間。
她開口說道:
“按照副本的尿性,即使沒有莫奕,那個麵具也會滾下來。你想要活得更長一點,就要學會少嫉賢妒能。”
那種冰冷危險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於染說完話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玩家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要被冷汗浸濕,憤怒侵蝕下失去的理智重新回籠。
即使被於染夾槍帶棒地諷刺了一同,也不敢反駁,隻是灰溜溜地收回了手,然後嘟嘟囔囔地咒罵了幾聲,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霧冷冷地盯著他,深灰色的眼眸泛著無機質的色澤,冷峻的側麵線條緊繃。
他收回視線,冷淡地垂下眸子。
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手指的動作,趁莫奕不注意換成了十指交扣的樣子。
霧偷眼看了眼莫奕,見他沒什麼反應,然後迅速地調轉視線,一臉正直地直視前方。
薄薄的唇克製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