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時間越長的玩家,越惜命。
所以,他們在等一個自告奮勇的犧牲者。
莫奕的舉動是他們樂見其成的,不管他在上麵是死是活,都對他們有所幫助,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買賣。
而於染……心腸隻是沒那麼硬罷了,所以才會挺身而出,想要阻止他近乎送死的行為。
莫奕容色淡淡,繼續向樓梯上方走去,漆黑的眼眸中是近乎非人的冷漠而理智。
霧微微側過頭,頂頂地凝視著莫奕的側臉,淺灰色的眼瞳裡沉澱著不明的情緒。
他低低地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又走了不久,莫奕終於踏上了最後的一級台階。
鞋底揚起的灰塵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分毫必現,緩緩地飄起又落下,其餘的所有地方都被濃濃的黑暗籠罩著,一切都仿佛被吞噬儘量深淵之中,即使是手電筒的光亮也無法穿透。
陳腐的木質結構發黴的味道,混合著塵土的氣息與淡淡的血腥味,顯得格外的嗆鼻。
莫奕抑製住揉揉鼻子的衝動,舉起手電筒照亮前路,正準備向前走之際,他的步伐卻突然頓住了。
剛才還冷淡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臉龐上突然閃過情緒化的糾結。
“那個……”
莫奕遲疑了幾秒鐘,猶豫地說道:
“現在你能放開我的手了嗎?”
霧氣麵上依舊一臉正經:“……我擔心你害怕。”
莫奕:“……”
???
見搪塞不過去,霧氣的麵上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可惜,隻得緩緩鬆開了染上對方體溫的手指,動作刻意拉的漫長而猶豫,交纏的手指分開成了兩隻手。
最後不著痕跡地勾纏了一下莫奕修長勻稱的指節之後,霧氣一臉正氣地鬆開了手。
莫奕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對方……好像很喜歡和他肢體接觸?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目光在霧氣毫無情緒波動的側臉上滑過,猶如羽毛一般一觸即離。
——大概是錯覺吧。
莫奕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
不過……他也並不是很排斥罷了。
他邁步向前走去,腳下傳來不同於樓梯上的觸感,軟綿綿的似乎鋪了地毯一般,吸收了所有的腳步聲,隻能聽到悶悶的聲響在樓上回蕩著。
莫奕謹慎地放慢步伐,緩緩地向前走著。
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突然碰到了什麼硬物,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聲,在狹窄悠長的黑暗空間內中顯得格外的嘹亮,幾乎令人心頭一緊。
莫奕也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他猛地後退了一步,手腕下壓,手電筒的燈光向自己的腳下照去。
隻見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安安穩穩地放著一個音樂盒,斑駁剝落的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冷光,看上去似乎年代久遠。
由於被踢到,此刻正側翻地倒在地上,盒子也半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
莫奕動作頓了頓,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音樂盒撿了起來。
它很重,沉沉地壓在他的手心裡,冰冷的觸感順著金屬的外殼傳遞而來,給人以一種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覺。
這個大概就是那個在一個小時之前播放童謠的音樂盒了。
那三隻醜陋的,毛皮外翻的,針線猙獰的老鼠的尖臉重新極為鮮活地印在了他的視網膜內,連帶著它們身上濃鬱惡臭的血腥味,與刺耳尖銳的叫聲一起,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記憶裡。
莫奕抿抿唇,忽視心底裡湧上的不適感,伸手翻開了它的蓋子。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這個音樂盒內是不同於它外表的精致。
褪色的絲絨墊子簇擁著兩個小人,一個是穿著長裙的小女孩,一個是穿著短褲的小男孩,兩個似乎是陶瓷做成的小人手拉著手,由於時光而已經磨損的麵容上還殘餘著笑意。
小女孩頭上剩餘的金色顏料雖然還能靜靜地閃爍著微光,但是手和胳膊已經基本上斷了,艱難地站在絲絨墊子上,小男孩身上也有著不同程度的磨損。
莫奕把盒子翻到側麵,手指在音樂盒冰冷的金屬表麵摩挲著,摸到了一個突出的把手。
——它的發條似乎已經鬆了,應該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發聲了。
他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將盒子翻回了正麵,重新打量著上它。
隻見在音樂盒蓋子的內側,鑲嵌著一個已經破碎的小鏡子。
蜘蛛網似的紋路遍布在沾染灰塵的鏡麵上,看上去格外的淒慘可憐。
而在鏡子的下方,似乎用燙金的字跡寫著一行花體字,由於年代久遠,已經模糊不清了,幾乎無法看清上麵到底寫著什麼。
莫奕皺起眉頭,眯起眼睛湊近上前,仔細地辨認著上麵的內容。
眼前破碎的鏡麵上倒映著他貼近的麵容。
就在這時,莫奕的餘光瞟到……
自己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