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將音樂盒的蓋子闔上,然後裝到了自己的背包中。
莫奕從地上站起來。
但由於剛剛蹲下的時間太久,此刻猛地站起來,他的眼前不由得一黑,發麻的雙腿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時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
一旁一直靜靜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的霧氣此刻眼疾手快地伸出手,隻是一個用力,就將向一旁倒去的莫奕扶了起來。
莫奕頭暈眼花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他眨眨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和對方挨的如此之近。
雨後鬆林般的清冽氣息縈繞在鼻端,線條冷硬的側臉近在眼前。
黑暗中,兩個身高相仿的男子靠在一起,仍舊開著的手電筒掉到了地上,將二人的剪影投射到一邊牆上,看上去竟然格外的親密。
莫奕有些尷尬地乾咳了一聲,然後站直了身子,訕訕地說道:
“抱歉了。”
見到二人的距離被拉開,霧表情淡淡地垂下眼睫,毫無情緒波動地“嗯”了一聲,說道:“沒事。”
雖然他表情沒變,但是不知道為何,莫奕就是能感覺到他周身低落的情緒。
他有些猶豫地想了幾秒,然後伸出手掌,動作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對方的頭頂。
霧猛地抬起眼眸,一雙淺色的眼眸驟然亮的猶如朝霧,緊緊地鎖住莫奕的臉龐。
——隻可惜耳後蔓延起來的紅暈損害了他的氣勢。
不同於平常浮於表麵的習慣性微笑,莫奕的麵上此刻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眸中卻少見地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柔和。
看上去竟然……格外的生動。
見霧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讓本來覺得沒什麼的莫奕也不由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他側過頭,彎腰撿起了地上被冷落已久的手電筒,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道:
“走吧,咱們時間不多了,樓上還沒有開始探索呢。”
霧麵上露出三分笑意,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跟上了身前的莫奕,與他並肩向前走去。
莫奕一邊緩慢地向前走去,一邊移動著手電筒,將前路照亮,腦海裡隨著燈光,慢慢的勾勒出眼前空間的輪廓。
走出樓梯之後是一條窄細的走廊,歪歪扭扭的牆壁框住了彎曲的地板,有三個房間從走廊的兩側斜斜地伸了出去,分布既不均勻也不對稱,結構十分奇怪。
腳下肮臟的地毯吸收了腳步聲,踩上去隻能聽到悶悶的響聲,以及被明顯模糊的木板吱呀聲,在黑暗陰冷的走廊中顯得頗為可怕。
莫奕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他扭頭向身邊的其中一個房間看去。
透過黑漆漆的屋子,能看到房間裡另一側的窗子,窗子上肮臟的玻璃猶如模糊的幕布一般,印著窗外緩緩跳動著的藍色倒計時。
莫奕的目光沉了下來。
從這個角度來說……
這應該就是那個,他在樓下看到的那個有人的窗子。
莫奕攥緊手裡的手電筒,感受到它金屬質的外殼上被自己的體溫染上了一絲熱意。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順著呼吸道劃胸腔,乾燥的空氣劃拉著他的嗓子,令他越發情緒。
莫奕轉身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很大,看上去亂糟糟的,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雜亂,仿佛是一團灰色的陰影潛伏在黑暗當中。
他徑直走到窗邊,透過玻璃向下俯視看去。
恰巧可以看到進來時的扭曲門廊。
莫奕抿抿唇。
……果然。
他湊近上前,仔細地觀察著玻璃上的痕跡——上麵有一個淺淺的,已經消散的差不多的手印。
莫奕後退一步,用手電筒在房間裡粗略地一掃,手腕微微一頓,隻見在窗戶對麵不平整的牆壁上,大大地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GOD-PLEASE-HELP-ME
【上帝救救我】
比起那張信紙上的字跡,牆壁上更加混亂而瘋狂,發黑的液體向下流淌,然後又乾涸在了粗糙的牆壁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跡,在燈光下泛著黯淡的棕色。
這個顏色莫奕再熟悉不過。
——血跡。
大大的英文字母由鮮血書寫而出,印在肮臟的牆麵,潦草而淩亂,如同一個人瘋狂的精神狀態一般,觸目驚心,令人悚然。
莫奕下意識地摸向自己斜挎著的背包。
透過尼龍的布料,那個金屬質的音樂盒硬硬地硌著他的掌心。
莫奕突然猛的一愣,一股冷意從背後升起。
他突然想起……黑白照片是十九世紀的發明。
而如果根據他們之前的猜測,這個副本應該是和黑死病有關的。
但是黑死病在歐洲最後一次大規模肆虐的時間……
是17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