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的血跡布滿了屋子,在燈光下顯現出詭異的暗紅色,牆上的塗鴉與塗鴉之間還印著好幾個輪廓分明的血手印,令人看著不由得感到渾身發冷。
莫奕繞到那張束縛床的背後,伸手抬起那張掛在床頭的牌子,用手電筒將它照亮,努力地辨認著上麵的字詞。
上麵同樣被線條雜亂的塗鴉布滿,字跡模糊,邊緣泛黃起皺,唯一能夠辨認出來的就是牌子頂端的那幾個字:
“■■■精神病院。”
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莫奕皺皺眉頭,將那個牌子重新放下,它隨著慣性落下,敲擊在束縛床金屬的床頭,在死寂的黑暗中發出一聲輕微的碰撞聲,攪起絲絲縷縷的不詳回音。
他邁開步子從床邊走開,在牆壁旁邊站定,冰冷的手指攥緊手中的手電筒,手腕微動,將牆上的圖案照亮。
湊近之後莫奕才發現,牆上的塗鴉並不是由蠟筆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畫出來的,而是用手指甲深深地扣挖出來的。
冷白的燈光下,深深陷入牆壁內的挖痕留下了一層淺薄的陰影,血肉的殘渣和指甲的殘片嵌入牆壁內部,血液的痕跡順著深陷的凹痕向下流去,在牆壁上凝固成垂死般的姿態。
這個房間裡的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
整個屋子就仿佛是瘋狂與絕望的具現一樣,在黑暗中露出慘然而癲狂的猙獰笑容,冷冰冰地沉澱出駭人的姿態。
莫奕的眉頭皺緊,眉心處蹙起一道溝壑,一雙黑沉的雙眼在蒼白的麵容上閃閃發亮。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緩慢地,深思熟慮地退後了一步,然後抬起手電筒將整張牆壁照亮。
黯淡的光暈中,牆壁上淩亂的沒有章法的線條似乎緩緩地聚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完整的圖像——
一隻巨大的蝴蝶。
莫奕倒吸一口涼氣,一陣寒意從腳底驟然升起直衝向頭頂。
它龐大而扭曲的身軀覆蓋了大半個房間,翅膀上巨大的圖案猶如無神的雙眼一般沉沉地凝視著站在屋子正中央的莫奕,長長的彎曲的觸須伸向天花板。
這隻死去的,扭曲的,怪異的昆蟲被指甲和血肉深深地刻入牆壁中,詭異而醜陋。
在牆角用鮮血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單詞:
“STOP”
鮮血順著牆壁從單詞的凹陷處流下,看上去仿佛利刃劃出的傷口,而血液則順著傷口從牆壁內湧出一般。
莫奕握著手電筒的手指微微收緊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確定這個房間裡沒有什麼其他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了,於是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知道為何……這次的副本也太安靜了一些。
沒有玩家交談吵鬨的聲音,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雖然知道副本是在所有玩家到齊之後才開啟,但是莫奕心頭總是有一種難以驅散的不安感。
就仿佛被完全地隔離出去一般。
身邊的寂靜與黑暗給莫奕一種身處孤島般的錯覺。
沒有生命,沒有聲響,隻有背後房間牆壁上那隻巨大醜陋的昆蟲,在黑暗中用無神的雙眼凝視著他。
這個副本給他的感覺……非常不舒服。
莫奕抿緊雙唇,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向外走去——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都黑洞洞的深不見底,仿佛張開著的巨口靜靜地蟄伏,等待著下一個犧牲品的到來。
在手電筒的微弱燈光下,整個走廊亂糟糟的怪相顯露出來,淩亂的桌椅翻倒在走廊中,地麵上散落著無數肮臟的文件與紙片,帶有束縛帶的輪椅側麵倒下,斷裂的皮帶在地麵上淒慘地躺著。
地麵上和牆壁上都有著淩亂的血跡,地麵上有乾涸的血腳印,向著走廊黑洞洞的儘頭延伸著。
莫奕向著那個地方邁出一步,腳下一不小心碰到了倒在地上的輪椅,空洞刺耳的金屬聲在走廊內響起,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突然,毫無預兆地,那個機械的女聲響了起來:
“您好,歡迎大家來到大型真人逃生遊戲——STAY ALIVE。”
莫奕頭腦裡被亂糟糟的信息轟地炸開,一時混亂的幾乎讓他無從梳理,剛才一直被他壓抑忽視著的不安猶如河底泛起的淤泥一般湧起,擠占著他的思緒。
這次的副本……
在玩家都沒有會合的情況下——
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