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咬緊牙關,狠狠地閉上雙眼,拚儘全力抵禦著自己不遠處的光亮飛奔而去的欲望。
他喚出一個道具,將冰冷光滑的玻璃珠握在手心裡,以備不時之需。
心臟的跳動聲與急促火熱的呼吸聲混雜成混沌的聲響,占據著他的所有的思緒。
身後的腳步聲迫近,在空洞洞的房間內敲擊出冰冷的回響,拖遝而沉重,裹挾著濃鬱的血腥味。
鹹腥的鐵鏽味在口腔內緩緩擴散開來,和鼻腔內的血腥味融為一體,令莫奕幾乎難以分辨自己的舌麵是否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腳步聲貼近了。
莫奕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汗濕的手掌,冰冷的玻璃珠硌著手心,尖銳的疼痛感山呼海嘯一般地襲來,撕扯著他緊繃的神經——
就在這時,腳步聲停滯了。
整個房間彌漫著空蕩蕩的死寂,仿佛有無形的風聲在回旋,寂靜冰冷的令人心生不安。
莫奕緩緩地睜開雙眼。
眼前有冰冷的寒光閃爍,幾乎令他下意識地偏開了臉。
他頓了頓,劇烈的心跳終於平息了不少,他重新扭過了頭,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前——
沒有門,沒有路,沒有燈光。
手電筒冰冷的燈光將身前照亮,前方空空蕩蕩,是一堵牆壁,離他一步之遙的是一張熟悉的鐵床。
斑駁鏽蝕的鋼鐵床柱反射著寒光,上麵遍布著觸目驚心的抓痕和黯淡的血跡,令人不由得心驚肉跳。
鐵床上方是散落著的束縛帶與電線,全部都敞開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個鐵床距離莫奕是那麼近,隻要他在上前幾步就會整個人栽倒在施行電擊的床上。
莫奕的背後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手掌心被掐出來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這正是剛開始進門時他看到的鐵床。
他現在似乎知道了那兩個死去的玩家是如何被綁縛在治療床上了。
莫奕喉結微動,一股涼意襲來,他緩緩地向自己的身後看去。
一個悚然的畫麵驟然躍入了他的視線內——牆壁上布滿了暗紅色的鮮血,將肮臟變色的牆壁染出了一個奇異的圖畫。
那是一隻巨大的蝴蝶。
臃腫醜陋的身形由濃稠的鮮血組成,扭曲的巨大翅膀上是無神而變形的的眼睛,由上而下地俯視著房間中央的莫奕。
莫奕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自己心底湧起的極度不舒適的感覺,然後移開了目光。
他動了動手中的手電筒,照向了房間的其他地方。
這個房間遠沒有剛才他看到的那麼大。
地麵上倒著好幾架掛著肮臟深綠色簾子的鐵架,斑斑點點的簾子可憐地委頓在滿是半凝固鮮血的地麵上,被染的更加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那兩架躺著屍體的鐵床依舊放在剛才看到的地方,上麵是兩具毫無生機的屍體,眼眶裡的死灰色眼珠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渾濁深黑的血液流淌而下,散發著令人難以忽視的詭異氣息。
上麵的束縛皮帶牢牢地捆著,沒有絲毫分開的痕跡。
從莫奕的這個角度看去,這兩具屍體身處的鐵床位於那個布滿整個房間的巨大蝴蝶的翅膀前,恰好位於翅膀上近似於眼睛的花紋上,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副詭異到極點的圖畫,即使隻是注視著都令人不由得心生不安。
莫奕吐出一口濁氣,他用握著手電筒的手腕擦了擦臉頰上的汗珠,然後向門外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一片狼藉的地麵和那兩張躺著屍體的鐵床,伸手拉向門把手。
——依舊擰不開。
莫奕不由得一愣。
怎麼回事?
還沒有等他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就隻感覺一股大力從他的身側襲來,將他狠狠地推倒在旁邊!
一陣天旋地轉後,身下硌到了什麼冰冷堅硬的東西,刺骨的疼痛順著神經一路傳來,令莫奕不由得悶哼出聲。
但他卻並沒有摔倒在地上。
而是摔在了那張熟悉的,泛著血腥氣和沉重的恐懼氣味的鐵床上——
耳邊傳來電流滋滋的聲響,火花在黑暗中猛烈地竄起,在莫奕的視網膜上留下刺痛的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