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這片地方。
莫奕稍微動了動僵硬的手腕,手電筒在落在牆上的光斑隨著他的動作而晃了晃,將眼前對麵的那扇牆壁照亮。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然後動作幅度變大了些,將手電筒的光柱在眼前的牆壁上緩緩地移動著。
隻見自己對麵晦暗斑駁的牆壁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血液,在被燈光照的慘白的牆壁上構成了一個詭異而奇怪的畫麵——一隻醜陋而巨大的蝴蝶趴在牆壁上,翅膀上扭曲的眼睛紋路空洞地凝視著他,暗紅色的粘稠血液順著牆壁向下緩緩地流淌著。
——與負三層裡的那個房間中一模一樣。
莫奕眯起雙眼,若有所思地注視是眼前的圖案,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手掌中被染上體溫的手電筒。
他現在看出規律了。
在這個副本中他看到的幻覺,每一個都是想要將他引向某處……而當他破解幻覺之後,眼前都會出現這樣的一隻蝴蝶。
除了……。
在他醒來的那個房間內的那隻用指甲在牆壁上摳出來的蝴蝶,以及剛才那個掉落著黃銅鑰匙的房間內的蝴蝶。
而剛才在負三層,幻覺破解之後他被人推到了電椅上——那是實打實的,而絕非幻覺。
莫奕緩緩地長出一口氣,深深地感覺自己現在尋找到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比起之前他經曆過的幾個副本,這個副本的線索可以說近乎匱乏,但是與線索的匱乏相反的是它那極端的凶險。
而且……這個副本的變數實在太多了。
不僅僅是這裡也曾有過一批未通關過的玩家,而且還有……到現在為止,他仍舊沒有遇到任何的隊友,找到江元柔已經很難了,而想要找到被困住的江元白則更是難上加難。
莫奕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牆上那隻用鮮血畫成的蝴蝶,黑沉沉的眼眸中倒映著手電筒的微光,猶如黑暗中的兩點光斑。
滴答滴答的水聲穿過黑沉沉的空間,傳入他的耳朵裡,一滴一滴,在窄小的空間裡漾出細微的回聲,幾乎和莫奕心跳的節律吻合。
莫奕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握著手電筒的手指,緩緩地向著走廊深處走去。
越向前走,燈光就越發昏暗,到最後沒有了絲毫的光亮,隻能靠莫奕手中的手電筒照亮。
走廊裡陰冷的猶如冰窖一般,陰森森的冷氣侵入肌理,莫奕裸露出來的皮膚很快都沒了一絲溫度,被凍得一片慘白。
他表情如常地繼續向走廊深處走著,步伐謹慎輕巧,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這條走廊兩邊的牆壁上牆皮微微脫落,露出其下顏色偏深的磚牆,不同於剛才的那段走廊,這裡不僅沒有窗戶,而且連房間也沒有了。
隻有兩麵高大的牆壁,猶如一條深深的隧道一般綿延通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頭頂的燈管不再亮起,眼前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地麵的血跡越發的多了,斑駁淩亂地印在肮臟的地板上,破碎的血腳印踩在一片乾涸的血液中央,兩邊的牆壁上也分布著數個殘缺的血手印,在牆皮剝落的牆壁上拉扯拖拽成絕望的痕跡。
莫奕試探性地伸手,在上麵摸了一下——粘膩的觸感猶如什麼冷血動物黏糊糊的皮膚一般,令人從毛孔中滲出不適來。
雖然已經有些乾涸了,但是按照顏色來看,應該還是新鮮的。
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鐵鏽味,冰冷的血腥氣陰魂不散地在他的鼻端縈繞著,水滴的聲音響亮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滴答,滴答。
手電筒燈光的照射下,前方走廊的陰影處似乎深深地陷進去一塊,顏色更深的黑暗是的燈光幾乎無法穿透。
莫奕向前靠近幾步,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個房間。
而且……很有可能是整條走廊中唯一的房間。
莫奕的神色微微一振,快步走上前去,他側耳細細諦聽了一會兒。
那一直持續不斷的水聲似乎就是從這扇房間裡傳來的,透過門板,清晰地傳入莫奕的耳中。
他湊近房門,將麵容貼近門板上的鐵欄框住的小小窗子,眯起雙眼向內看去。
裡麵一片漆黑,濃重深沉的黑暗占領了整個房間,令人完全無法窺視其中的景象。
他嘗試地推了推門——似乎是被卡住了。
莫奕不敢輕舉妄動,謹慎地將自己的呼吸放輕,然後輕輕地將自己手中的手電筒關上。
整個人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而黑暗使他的五感變得敏銳起來——
他聽到……除了滴答滴答的水聲之外,裡麵似乎還有些什麼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