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柔掏出一根煙叼在唇上,用牙齒輕輕地咬著,過了幾秒鐘又重新拿下來,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根細長的女士香煙,看上去心事重重。
莫奕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不抽嗎?”
江元柔仿佛被驚醒了一半抬起頭來,掩飾性地笑笑,然後將香煙重新塞回口袋中:
“……不了,戒了。”
她抬眼看向莫奕,露出一個苦笑:
“怎麼說……眼看已經失而複得的親人又即將再次失去,實在不是很好受。”
江元柔眨眨眼,再抬眸時已經將自己的所有複雜情緒收斂的乾乾淨淨,她笑笑:
“走吧,我們去書房說。”
莫奕點點頭,跟著江元柔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了書房中。
裡麵已經備好了熱茶,嫋嫋地冒著白煙。
莫奕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伸手捧起一杯茶,然後抬頭看向江元柔問道:
“對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上個副本具體是什麼樣的呢?我的視線一直是受限的,沒辦法觀察到全貌。”
江元柔在莫奕的對麵坐下來,也同樣端起一杯熱茶,然後開口說道:
“總之……那個副本的設定和咱們當初猜想的大概差不多,埃德溫的最邪惡的人格將他身軀中的其他人格殺死後,成為了身軀的主人格,他的理念也和你之前猜想的一樣——他覺得人類的靈魂就是被束縛在肉體中的蝴蝶,人的生命是醜陋的,肮臟的……”
江元柔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繼續說道:
“他覺得自己殺人並且肢解人的行為是幫大家一個忙,幫助人類從禁錮他們的靈魂的肉體中解脫出來,是一種……藝術,是一種美。”
莫奕仔細地聽著,目光透過飄渺的茶霧凝視著江元柔,隻聽她繼續說道:
“不過……根據我在掉下去之後看到的東西來說,埃德溫的其他幾個人格也並不是是什麼真善美的性格,成年的那兩個人格都癡迷於治愈精神疾病,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而那個幼年人格我覺得是他畸形童年的幻影,其他兩個人格是他的保護者,而他則是一個懦弱的逃避者。”
江元柔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總結道:“總之都挺變態。”
莫奕點點頭,然後開口問道:“你掉下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呢?”
江元柔聳聳肩:“下麵其實就是那個我在上個副本中看到的紅色的門,隻不過這次是它打開的——裡麵就是埃德溫的屠宰場,我關於這個副本的其他資料就是在裡麵找到的。”
雖然她說的輕巧,但是莫奕親身經曆過那個副本,清楚地知道它的難度和艱辛。
那種驚險和緊張從江元柔的字裡行間中透漏出來——
“……當時我一時行差踏錯,差點被埃德溫肢解,我的腿就是那個時候斷的。”
江元柔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微微泛白:“但是就在那個危機時刻……就像是地震了一樣,整個房間都開始劇烈地搖晃崩塌……”
她抿抿唇,麵色有些蒼白:“而埃德溫,當時仿佛是受到什麼東西的乾擾一樣,停了下來,我這才有機會反殺……”
莫奕敏銳地捕捉到了關於這個關鍵詞,插話道:“受到乾擾?”
江元柔點點頭,似乎在回憶什麼一般皺起眉頭,然後猶豫地說道:“對,就像是……電視機的畫麵被其他訊號乾擾了一樣,有點類似於屏幕卡頓一樣。”
莫奕眯起雙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有趣。
坐在對麵的江元柔抬起頭凝視著他,輕聲問道:
“……這和我在爬出老宅之後看到的天空中的縫隙有關係嗎?”
她目光深深地注視著莫奕,繼續說道:“我從來沒見過副本的天空曾經變成那樣過,我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奕沉思著點點頭,回答道:
“或許是有關的,但是我現在掌握的不比你多多少,所以也沒辦法得出什麼結論……”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手掌中白瓷茶杯細膩的杯沿,微溫的觸感傳導到指尖:
“我現在隻知道,這應該與對元白的救援有不可忽視的關聯。”
這次救援江元白的行為,就仿佛是觸及到了整個遊戲的某個關鍵點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硬生生地扯出了數條線索和脈絡。
仿佛是淘金者在浩如煙海的沙子中看到了一點金色的反光一般,那種找到證據的感覺帶來的難以言喻的興奮感與緊張感,不由得令他心跳加速。
莫奕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騰起的莫名情緒,突然想起了那個促成這件事的最大功臣,聞宸,一時不由得有些出神。
而就在這時,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
他垂在一旁的掌心中被什麼輕柔的東西撓了撓。
熟悉的的觸感,猶如霧氣一般在掌心輕輕地瘙過,猶如撒嬌一般輕柔地纏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