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發酵著的黑暗在作祟,又或許是聞宸的打岔起的作用,白噪聲消失了,莫奕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直到咚咚咚的敲門聲將他從睡夢中吵醒。
莫奕快速地從睡眠中掙脫了出來,神經以最快的速度恢複了緊張與清明,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按照現在這個副本的時間,現在應該是七點半。
輕輕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莫奕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拉開,隻見地上放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銀盆,盆內是冒著騰騰熱氣的水,盆邊搭著一條毛巾,似乎是為洗漱準備的,他把小盆端入屋內放到小桌上。
他將手泡如熱水中簡單地洗了洗,但卻感覺手中溫水的觸感似乎有些不對……
粘稠而滑膩的感覺從指縫間劃過,給人一種奇異的惡心感——
莫奕低頭看向那個小盆,指尖盆中的水變成了鮮豔地暗紅色,濃鬱而腥臭的鐵鏽味混合著冰冷甜膩的異香在蔓延……猶如活著一般緩緩地滾動著……
他一驚,下意識地將手掌從盆內抽出,稍稍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那盆鮮血的距離。
身後傳來聞宸的聲音:“怎麼了?”
莫奕被他喊的一分神,再低頭定睛看向自己的雙手:手上濕漉漉地被滿是水,在光線下閃著亮晶晶的光,他抬頭端詳著那個銀盆,隻見裡麵之前看到的鮮豔血紅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隻剩下被他過大的動作激起來的透明水花。
……紅色。
莫奕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微沉。
他將自己的雙手在盆邊掛著的毛巾上草草擦拭乾淨,然後快速邁步走到門口的那張油畫前細細地端詳著。
隻見上麵畫著的那個女子脖頸上的細細的血帶已經變得接近一指粗細,深深地烙在她修長纖細的脖頸上,大片大片的鮮血和她雪白赤.裸的身子下方的暗紅色床單混雜在一起,但是這次鮮血的痕跡已經重到不需要分辨就能看出來,在燈光下泛著淋漓的光。
聞宸此刻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順著莫奕的目光看向那張油畫,緩緩地眯起了雙眼。
莫奕勾勾唇,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輕聲說道:
“昨天是黑色,看來今天的犧牲品就應當是紅色了。”
就在這時,門口再次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聞宸走過去打開門,隻見地麵上放著和上次一樣的小托盤,上麵有著精致的盤碟,用銀蓋蓋著——和昨天午餐的流程一模一樣。
聞宸端起托盤走到莫奕身邊,卻隻見莫奕的注意力仿佛被什麼吸引了過去,眉心微蹙,專注地盯著那副油畫瞧著,沉黑的眼眸深處亮著微光——這是他發現什麼線索時的征兆。
於是聞宸隻是安靜地把托盤放下,耐心地站在他的身邊等待著。
隻見莫奕緩緩地伸手,若有所思地輕輕摸了一下油畫厚重深黑的畫框,然後猛地抬頭:
“跟我來。”
說畢,莫奕匆匆地拉開門大步向外跑去,聞宸緊隨其後。
其他人尚未離開房間,走廊中安靜的猶如依然沉澱在深夜一般,莫奕穿過宅子盤曲的樓梯和狹長的走廊,快速地經過一樓堂皇而明亮的大廳,然後快步向著側廳走去。
他目光明亮,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內緊張的跳動。
畫框。
整個宅子裡所有的油畫,莫奕隻看到四幅是用繞著金線的沉黑木料做畫框的。
兩幅掛著死者的屋子內,一幅掛在他自己的房間裡。
除此之外,還有一幅也是同樣的畫框。
——那副側廳內的肖像。
聞宸上前幾步,伸手取下了掛在側廳門上的鎖頭,二人推門向屋子內走去。
沉冷的空氣蔓延著,將莫奕裸露在外的皮膚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伸手將那張掛在牆上的油畫上蓋著的白布扯下。
金絲纏繞的黑木畫框露了出來——緊接著,是那副陳舊龜裂的油畫——
莫奕的心臟一縮,猶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了一把一般。
隻見那畫內的人像上身上的顏料乾涸而枯澀,隻除了……
她那深黑的眸子和烏木般黝黑的發如同被剛剛上過色一般鮮亮潤澤,如同瀑布一般地垂落在腰間,在微光下閃動著迷人的光。
那兩點明亮的黑眸鑲嵌在輪廓模糊的麵龐上,緊緊地注視著站在畫前的莫奕。
這詭異的圖畫看上去到令人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