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後,他也仍舊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坐在床沿,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手心中的那朵玫瑰花,上麵的血跡已經乾涸,玫瑰似乎也在隨著水分的蒸發而變得枯萎,細膩的花瓣的邊緣由於缺水而稍稍卷起,摸上去帶著脆弱的乾燥。
聞宸無聲地陪伴在他的身邊,挨著他坐到了床沿上。
莫奕仿佛被驚醒一般扭頭看向他,手指仍然在無意識地輕輕擺弄著花朵細細的花莖,他看了看聞宸,似乎好一會兒才終於認出眼前的人,眼眸中顯現出些許恍然的神色。
聞宸衝著他手中的玫瑰花揚了揚下巴,聲音輕緩地問道:
“怎麼,發現了什麼嗎?”
莫奕如夢初醒似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玫瑰花,手指間的氣力稍稍鬆懈,脆弱纖細的花莖和搖搖欲墜的殘破花朵從他的手掌間落下,輕飄飄地砸在了房間中的地毯上,血跡乾涸的花瓣隨著他的動作仿佛葬禮般地散落開來。
他搖搖頭:“玫瑰花嗎?沒有發現什麼相關的。”
莫奕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被鮮血染紅的指尖上,有些出神地繼續說道:
“但是關於這個副本,倒是發現了不少。”
聞宸的目光稍稍凝重起來,隻見莫奕從床邊站起,邁步走到房間門口掛著的那副油畫前,視線落在油畫中女子緊閉的雙眼上,輕輕地說道:“進入這個副本以來,我總能感受到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比如我在走廊中走動時或者在經過那些大理石像時感受到的若隱若現的視線,或者是好像總是知道我在哪裡出現的神出鬼沒的管家……”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什麼,然後緩緩地說道:
“然後,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逐漸演變成了被.操控的感覺。”
聞宸凝視著他,淺灰色的瞳眸內閃動著微微的光芒,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著莫奕接下來的內容。
隻聽莫奕繼續說道:“我現在基本上已經快要完整地經曆了兩個周目的輪回了,但是根據我的觀察和猜想,我其實覺得……這不能完全被叫做是輪回。
輪回是僅僅是時間線的回旋往複,而具體的外部物質條件與硬性要求是固定的,但是在這個副本現在展現出來的樣子裡,規則和元素卻是可以被靈活調動和調整的,在明白玩家得知副本殺人規律,舞會時可能無人犧牲的前提下,改變死去犧牲者的形態,將大理石像混入人群中,以防止出現在第二天的晚上舞會時無法獲得足夠的白色顏料,並且由於銀質刀具能夠印出大理石像的麵容,所以將今晚晚宴上的餐具替換掉——我甚至懷疑,它將筵席內的銀質刀具撤掉,是看到我在上個周目時用刀具充當鏡子,所以才先下手為強。”
他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話,停下來稍稍喘了口氣,然後扭頭看向聞宸緩緩說道: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規則的變化和操作,都是需要一個主語的。”
聞宸回望進莫奕漆黑的雙眸中,輕聲說道:
“所以你懷疑……這個副本是能夠被人為操控的?所有的行為和改變背後,都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主語?”
莫奕點了點頭,黑沉沉的雙眸中亮起了微光,語速也在不知覺地加快:
“是的,通過之前我觀察到的現象來看,這個副本很顯然有兩套規則,一套是固定的,不能被人為改變的規則,是副本本身固有的,而另外一套則是人為界定的,是能夠被施予者改變的,就像是下象棋的人能夠改變自己的布局,但是不能改變象棋的規則一樣。我們是棋子,而下象棋的人希望我們將他設立的局當作象棋既定的規則。”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那副和副本開始時相比毫無改變的油畫,靜靜地說道:
“有人從玩家們進入副本開始,就隱藏在暗處靜靜地注視著我們,觀察著,甚至暗中操縱著我們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