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林迅速奔到卓婉和喬善身旁,他緩緩蹲下身,想去摸喬善的臉頰,卻又不敢。
總感覺她虛弱的和泡沫般,一觸即碎。
定格的高大身軀透著彷徨無依。
“善善。”
聽聞呼喚,喬善無神的眼睛這才緩緩聚焦,“爸,你怎麼回來了?”
喬山林眼眶更紅了,心底充斥著滿滿的無力感,他緊緊握著喬善的手,給予她溫暖,“剛到門口,就看見了戚大師。”
他語氣低緩,“戚大師說,我們走後,他算了一卦,大凶。就立刻跟了過來。”
卓婉的眼淚,一滴滴落下。
“善善,媽媽帶你去醫院。”
帶著溫熱的眼淚在喬善臉上濺開。
喬善:!
“媽,我隻是受傷,不是死了!彆哭!”
詼諧的語氣並沒有衝淡卓婉的哀傷與難過,這時就聽喬善繼續道,“爸,陳曦呢?”
喬山林耷拉著腦袋有些心虛,“我把他放在了聽山公園正門口的公交車站。待會兒救護車就會來。”
哎呀,他滿心記掛著善善,已經儘可能地妥善處理陳曦了。
他就是做不到陪著陳曦,而留善善獨自麵對危險。
喬善:?
對上喬善震驚咋舌的表情,喬山林心更虛了,“放心,他不會凍著的。”
澎湃的淚意襲來,喬善隻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她有心想去抱一抱喬山林,想謝謝爸爸,卻偏偏沒有力氣。
“好。”
另一邊,戚大師輕揮拂塵,輕輕鬆鬆地逼退了女人所有的攻勢。
可他的臉上,不見半分鬆懈,反而愈發凝重。
這鬼物占據了絕佳的地理優勢,她龜縮在情人湖裡。進可攻,退可守,很難製服。
也難怪善善會吃這麼大虧。
陳父、陳母先後醒來。
戚大師回頭瞥了眾人一眼,見除了喬善外,都有獨立活動能力,連忙道,“你們先走。”
喬山林耿直地問,“戚大師你呢?”
憑心而論,戚大師這也屬於無妄之災了!
如果戚大師為了保護他們遭遇不測,那他這輩子良心都會不安。
戚大師:?
他傲嬌反問,“這鬼東西能傷害得了我?”
快彆開玩笑了。
“爸,聽戚大師的。”
喬山林咬牙,小心翼翼地把喬善抱起來。
喬善悶哼一聲,她竭力忍著重咳的欲.望,無力地扒拉著喬山林。
察覺到陳父即將離開,略微寂靜的氣氛陡然被打破。
天地間彌漫著女人低沉暴戾的聲音,“若不把他留下,我們就同歸於儘吧。”
無論是戚大師喬善,還是喬山林等人,呼吸都忍不住窒了一下。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女人並不是在說笑。
“你說的是我嗎?”
陳父剛才雖神誌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從台階緩緩走下,認真地問,“我和你有過節嗎?”
喬善、戚大師為他們家付出了太多,陳父也不願意再有人受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發出了詭譎的笑聲,她想要偷襲陳父,可一旁的戚大師虎視眈眈,隻能作罷。
最後,她轉變策略,激將道,“老道士,虧你自詡正派人士,如果他做了十惡不赦的醜事呢?你還要護著他嗎?”
陳父懵了。
看著老婆、喬氏夫婦投來的目光,他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沒有。”
他簡直比竇娥還冤!
戚大師邏輯非常清晰,“第一,如果他真窮凶極惡,我根本不會答應幫他。第二,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第三,哪怕你和他真有齟齬,也不該牽連他人。”
湖中心隱隱綽綽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身著一條白色綢緞吊帶裙,頭發鬆鬆垮垮挽起,儘顯慵懶。
在山林湖泊的映襯下,身姿曼妙地走來。
戚大師緊握拂塵。
邵秋雲很美,美到湖光黯然失色。
喬善隻是瞅了一眼,目光發直,“她也太好看了吧。”
喬山林:“……”
他隻想掰開善善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究竟是什麼。
好看是一回事,凶殘又是另一回事啊!!
“陳光明,還記得我嗎?”
現出真身後,她的嗓音也隨之一變,空靈悅耳。
陳光明依稀覺得她非常眼熟。
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絞儘腦汁,仍一無所獲,最後誠實地搖頭,“不認識。”
邵秋雲直勾勾地看著他,見他迷茫地否認,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意,她自嘲一笑。
卓婉眯著眼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和陳母互相對視,雙雙脫口而出,“她是邵秋雲。”
近二十年的時光裡,邵秋雲三字無人提及,連本人聽到這名字都晃了一下神。
陳父扭頭看向她們,“這名字好耳熟啊。”
卓婉連忙給他解惑,“邵秋雲是我們芭蕾舞團裡的首席,離奇失蹤後,杳無音訊。”
她有著如王室公主般極盛的容貌,也有著出眾的舞蹈技藝和過人的天賦。
可謂老天的寵兒。
可以說,整個芭蕾舞團裡就沒有不羨慕她的,大家做夢都想替代他。
陳父被這麼一提醒,記憶就像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
他為難地看著踩在湖麵上的女人,“我剛仔細想了想,我和你並沒有交集,更不存在傷害你的行為,咱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邵秋雲聞言,勃然大怒。
她雙手淩空輕輕一握,一汪湖水從湖麵向他暴射而去。
戚大師一直觀察著她的情緒與狀態,她出手的刹那,他便蓄力揮動拂塵,輕描淡寫地化解攻勢。
老這麼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朗聲道,“既然你說他罪大惡極,那你便說一說。如果事實和你所說的沒有出入,我會親自把他送進警局。”
邵秋雲更恨了。
雖然這老道士奈何不了她,但同樣她也奈何不了這老道士。
一旦離開情人湖,她隻能束手就擒。
“二十年前,9月12號晚,你是不是給我發了一條短信?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講。”
陳父:!
芒刺在背。
這會兒,他連邵秋雲都不怕了,連忙扭頭看向老婆的方向,如倒豆子般一一交代清楚。
“邵秋雲的聯係方式不是我要的。是我們超市偶遇,她忘帶錢包,還完錢後,我就完全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天地良心,這隻是生活裡的一樁小插曲,他壓根都沒放在心上。
“我也從來沒給她發過短信!”
“一次都沒有。”
求生欲溢於言表,喬山林簡直不忍直視。
這不就是翻版的他麼!
真給男人丟人!
噫!
陳母在得知陳曦沒死且送醫後,情緒穩定了不少,她緩緩走到陳父身旁,握住他的手。
然後抬頭看向邵秋雲,誠懇道,“這中間一定有誤會!彆的時間我不記得,但二十年前的9月12號,我公公意外去世,我們回老家奔喪了,期間弄丟了手機。”
準確來說,當時還不能稱為公公。
“我記得非常清楚。”
邵秋雲難以置信。
陳母三言兩語,險些讓她的世界觀都崩塌了,“不,你在幫著他騙我。”
她尖叫一聲,渾身戾氣湧動,“彆騙我了,渣男必須死。”
話音剛落,平靜的湖麵緩緩開始震蕩。
陳父:?
陳父:!
他好委屈!
陳母又往前走了一步,毫不畏懼地與邵秋雲對線,“請問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一條似是而非的短信,就能大半夜把你叫出門?”
邵秋雲語塞。
她對陳光明一見鐘情,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彼時,陳光明已有女友。
所以她隻能借著‘偶遇’、‘忘帶錢包’這老套的戲碼,要到了陳光明的電話。
但陳光明的眼裡,從來沒有她的存在。
久而久之,邵秋雲就死心了。
但後來,陳光明為了討好女友,隔三差五給芭蕾舞團訂奶茶、水果,屢次接觸,她心思又開始浮動起來。
邵秋雲視線落在陳父的身上,“彆人都是奶茶、水果,但你會單獨給我準備蛋糕、甜點,這難道不是你對我有意思的表現嗎?”
陳父:?
陳父:!
他真的快冤出天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