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玉兔調侃本是擔心她想說話沒說完就被清輝長老打斷,不能夠引起檀冰在意,就很難逃脫昆侖。
後麵恐怕也確有這句話原因,令檀冰在清輝長老要下手時候阻止了他。
如今他問她,謝明瑤倒也不慌。
“是進昆侖之前,沿街乞討時無意間聽來。”她麵不改色心不跳,“據說曾有個叫嫦娥美人,嫁了個叫後羿大英雄,在天下黎民百姓受十日困擾時候,後羿射下了天上九個太陽,得到王母所贈不死藥,吃了就能原地升仙。後裔不願和妻子分彆,便沒有服下,還將不死藥交給嫦娥保管。這事兒被他一個徒弟知道了,趁他外出逼迫嫦娥交出不死藥,嫦娥無奈,隻得吞下不死藥,原地飛仙。”
謝明瑤說著說著沒了力氣,見冰雕玉砌殿側有張美人榻,便順勢坐了上去。
她藍白色法衣上布滿血汙,就這麼坐在榻上,令檀冰眉頭微微一皺。
美人皺眉,顯得越發憂鬱動人,謝明瑤看出他介意,笑笑說:“師尊總不好叫我坐在地上吧,我如今修為沒剩下多少,不足以護體,溶雪宮上處處冰寒入骨,我真撐不住了。”
檀冰靜靜地站在那,不言不語,眉心一點朱砂痣清冷出塵,單看這樣外表,真很難讓人想到他內裡樣子。
謝明瑤凝著他繼續說著方才故事:“嫦娥飛升之後住在月宮,常年不允許外出,陪著她隻有一隻搗藥玉兔。”
終於說到正題了,搗藥玉兔……檀冰俊美冷清眸子掃過她臉,她彎彎丹鳳眼裡倒映著他身影,她坐著,他站著,這很不合理,他堂堂道尊,受天下人膜拜敬仰,從未有人敢在他站著時坐下,她還坐得那麼心安理得,毫無顧忌。
檀冰長長遠山眉慢慢靠在一起,薄唇開合正要說什麼,本坐在美人榻上姑娘就先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暈得可真是時候,再慢半步,問清了神話故事內容和來源,判斷出她隻是無心之言還是意有所指,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清輝長老要她命尚且要費一番功夫,但檀冰隻要動動手指就行了。
及地衣袂掠過冰冷玉石台階,檀冰行至謝明瑤身邊,看著昏迷不醒姑娘,她側臉飽滿,膚色雪白,上麵殘存血痕越發顯眼。
若不能判斷出她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便不能追根溯源,找到可能暴露身份根本,那便總會有個威脅,是以……
還要留著她。
檀冰視線下移,落在謝明瑤玫瑰色唇上,她吐過血,唇角血跡比臉頰上更多一些,嫣紅唇染著血,危險中夾雜著難言香豔,他琉璃珠似黑眼珠微微凝滯,幾息之後,他消失在殿內。
謝明瑤再次醒來時候,人還是覺得很冷,她下意識攥緊了絲被,等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穿書了,這會恐怕還在書裡,沒有回去。
到底要怎麼回去呢。
肯定有辦法。
修為高就行了吧?
謝明瑤緩緩坐起來,哪怕不去看四周,隻通過冰冷氣溫就能判斷出,她人還在溶雪宮。
什麼時辰了?床帳外有個模糊人影,謝明瑤掀開一看,是蘇芷汐。
“你醒了。”蘇芷汐衣著華美,發髻精致,素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服藥。”
謝明瑤長發披散,隻著中衣,身上已經乾淨了,檀冰不可能為她做這些,難不成是蘇芷汐?
她低頭看看自己,又去看蘇芷汐,笑吟吟道:“毒藥嗎?”
蘇芷汐麵色一窒,書裡她和現實裡相差好大啊,現實她這會兒早就忍不住麵露怒色,姿態醜陋了。一個曾經明裡暗裡給自己使絆子,做一些上不得台麵事情人,在書裡倒是把自己設定得高冷淡定,很快恢複漠然神色,將藥碗放到桌上。
“師尊命我給你準備,你要喝便喝,不喝也沒關係。”
她轉身要走,謝明瑤叫住了她。
“恨我嗎?”她慢慢問。
蘇芷汐背影一僵,半晌未語,謝明瑤下了床榻,光腳踩在冰冷地麵上,一點點靠近她。
“恨我吧?我想害死你,非但沒得到報應,反而還上了溶雪宮。”謝明瑤走到她背後,手放在她肩上輕柔道,“當初蘇家送你上昆侖,他們選了你替代我,你可曾心虛過?”
蘇芷汐使勁掙開她,大義凜然道:“一切都是昆侖安排,我隻是聽從吩咐罷了。”她微抬下巴,冷淡而諷刺地睨著謝明瑤,“是你自己不爭氣,入昆侖四年修為都不如回到蘇家不過一年我,我憑實力勝過你得到這個機會,為何要心虛?”
謝明瑤注視著她這個眼神,輕聲細語道:“膽子真大,都敢這樣看我了。”
“胡言亂語。”書裡蘇芷汐可聽不懂她這話,甚至還覺得她這麼說是自以為是。她其實從不看低出身貧賤修士,但謝明瑤這樣性格糟糕,壞事做儘,她真很難平等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