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隻匆匆見過師無音一次,其實並不太敢確定對方身份。
但見萬妖臣服,連路過的魔修都彎腰敬拜,就可以確定了。
在萬妖城受萬妖跪拜,還稱他為王上,這位金袍墨發風情萬種的危險美人,應該就是……
“他,他是妖王!”扶搖緊緊抓住謝明瑤的手,“阿瑤,完了,他是不是來給傅清商報仇的,我們快跑!”
她拉著謝明瑤想跑,但謝明瑤好像山一樣穩穩地杵在那,一動都不動。
師無音看都不看扶搖一眼,漫不經心地握著折扇走過來,他生了一雙孔雀眼,嘴角帶笑的時候眼睛跟著彎一彎,高貴華麗裡夾雜著幾分嫵媚。
大約覺得跪了一地的妖很煩,他展開折扇輕輕一扇,謝明瑤和扶搖便跟著他一起換了個地方。
在萬妖城,師無音的地盤,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在這裡他有無窮無儘的法力來源,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奪取韶山和魔尊姬霄合作,廢了那麼多力氣,險些喪命於此。
扶搖見他們突然換了個地方,周圍一片陰森枯木,腳踩的地麵猩紅一片,不遠處好像還可以看見成堆的屍骨,她雖然入了魔,可哪裡見過這種場麵,十幾年世家千金的經曆讓她忍不住害怕地叫出聲,緊緊抱著謝明瑤不撒手。
謝明瑤神色始終很冷淡,任由扶搖拉扯,視線落在師無音身上,沒什麼情緒道:“你想乾什麼。”
師無音紅唇微揚,他眼角眉梢都似灑了金粉般淡淡閃耀,不明顯,是恰到好處的微光。
“不跑了?”他拖長音調,尾音華麗。
謝明瑤嗤笑一聲:“你又不打算殺我了,我還跑什麼。”
她這話一出,扶搖顫抖的身子僵了僵,小聲道:“他不是來給傅清商報仇的嗎?”
謝明瑤回她:“你看他那副樣子,風騷得很,要是來殺人的,哪裡那個閒工夫賣弄?”
話說得很難聽,師無音眼神暗了暗,但他將此歸結於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隻當他是敵人才出言諷刺,等她知道了他就是她救過的那隻金孔雀……
想到這兒,師無音毫不留情地揮揮折扇把纏著謝明瑤的扶搖給扇走,扶搖尖叫一聲化為遠處一顆星,謝明瑤蹙眉想追,但被師無音抓住了手腕。
不同於檀冰的或是冰冷或是滾燙,師無音的手溫度適宜,力道也適中,看得出來他不準她走,但也不想讓她感覺冒犯。
“她不會有事。”師無音漫漫道,“不過是打發到彆處去罷了,免得擾我們說話。”
謝明瑤回眸看了看被他抓著的手腕,他也瞧見這個眼神了,但就是不鬆開,好像沒發覺這有什麼不對。
謝明瑤怎麼會想不出他要乾什麼,存了什麼心思?
她隻是煩得很,懶得理會,但轉念想想,她最近總是想到檀冰,是因為太久沒有彆的男人了嗎?
眼前倒是擺著一個好選擇。
她對師無音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好感,但可以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似乎也能用他來讓自己忙起來,不至於老是想起該忘記的人。
轉過身來,謝明瑤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按了按手腕上的手鐲淡淡道:“我不覺得與王上有什麼可說的,您上次見了我可是喊打喊殺。”
“隻那一次。”師無音解釋,“傅清商雖不怎麼樣,但畢竟是本座的四君之一,他死了,本座若什麼都不做難以服眾,至於在雪月山……”
他略一看周圍:“那隻妖沒再跟著你?”
他突然提起檀冰,讓謝明瑤臉色更冷淡了:“他若跟著,你還有機會嗎?”
師無音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仔細盯著她許久,耐著性子道:“你那次同本座說,你在韶山附近救過一隻金孔雀。”
謝明瑤就知道會是這樣,順著下來說:“是,怎麼?”
師無音凝著她,眼角淡淡的金光散去:“你可知本座的真身是什麼。”
謝明瑤上下一看他:“金蠍子?”
師無音:“……”他深吸一口氣,“你憑什麼這樣猜測?”
“你不是用金沙嗎?”
“本座還用琵琶!”
“……那,琵琶精?”謝明瑤又猜。
師無音微微眯眼,一步步逼近她,直把她逼得不得不靠在一棵樹上。
荒蕪恐怖之地,連樹木都仿若鬼魅,謝明瑤一襲黑裙仰靠在枯木上,鳳眼妖嬈地凝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臉龐,師無音作為一隻孔雀,顏值肯定是不低的,他對此也非常有自信,看她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臉,兩人呼吸交織幾息,他才再次開口。
“故意猜錯嗆我?”他音色優柔低啞,“你明明猜到我的意思。”
謝明瑤勾起嘴角,眼底泛起幾分興色:“猜到就一定要說嗎?”
師無音忍不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這個動作讓人想起檀冰,謝明瑤臉色一沉,方才升起的興致全都散了,她使勁掙開他的手,不悅道:“彆碰我。”
師無音手一僵,其實哪怕她沒認出他,作為女子,有妖王如此賞識靠近,也該欣然接受喜不自勝的。
但她躲開了,還說彆碰她。
與之前那次他還不知她身份,不理會她,她依然熱情洋溢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為何如此倒也不難猜測,恐怕是心裡有了彆人,所以不想再與旁人親近。
她真是瞎了眼。
但她的瞎眼,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你和那隻妖分開了,本座說得沒錯吧。”他跟了幾步,強迫謝明瑤停下聽他說話。
謝明瑤斜睨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真是我救的那隻金孔雀,就不該阻撓我的去路,我於你的恩,足夠抵消一個傅清商的仇了吧。”
師無音笑了一下,他的笑雍貴散漫,孔雀眼裡明暗交替:“不兜圈子了?”
“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謝明瑤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前,將他推開。
從未有人敢如此冒犯他,她手指按的地方微微發燙,像戳進了他的肌膚裡。
師無音眼神變了變,嘴角笑意散了一些,但還維持著。
“傅清商微不足道,你於本座有恩,抵了這份仇還剩下許多。”他低低說,“本座不阻你的去路,但你不想要討回這些剩餘的‘恩情’嗎?”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眼神幽靜嫵媚:“你上次下山曆練遇見本座,可不似這般冷淡。”
他學著她的模樣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鎖骨上,難言的曖昧:“怎麼,那隻妖在你心中,比本座還要美麼?”
那次謝明瑤見了他,可是口口聲聲說,他是她見過最美
麗的存在。
也是因著這句話,他心中歡悅,才縱她幾次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