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要讓她失望了。
“這也算早?”他語氣散漫,“下午不去狩獵了,專門陪著卿卿,卿卿可還歡喜?”
沈纖纖扯了扯嘴角:“歡喜,喜不自勝。”
她現在並不是很想看見他,更願意一個人待著。
蕭晟自袖袋中摸出一個杏色荷包,放在桌上:“不知道當日答應的荷包香囊,卿卿做幾個了?”
沈纖纖怔了一瞬:“荷包香囊?”
“情詩收了一遝,總不會這荷包隻有一個吧?”蕭晟微微眯了眯眼睛,笑意收斂。
沈纖纖心想,大部分都是你主動送的,我又沒有天天問你要。
但這話,她對失憶的晉王說得,對於恢複記憶的晉王,似乎不太敢說。
她微微一笑,好聲好氣:“當然不會,我這就給你做。”
晉王看出了她笑容的勉強,眉梢輕輕揚起,氣悶情緒大減。
“嗯。”他輕輕點一點頭,對於她的識趣還算滿意。
果然她隻敢糊弄十九歲的他,他這一恢複記憶,她不就立刻乖了?
此次狩獵,沈纖纖沒有帶針線等物,不過忍冬帶的有。
沈纖纖討要了一些針線布料,坐在窗下開始動手。
晉王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姿態悠閒。
他麵前放了一本書,也不知看沒看進去,倒是時常留心她做針線的進度。
蕭晟雙目微闔,忽然開口:“情詩是一天一首,荷包做的慢一點,就五天一個吧。”
沈纖纖動作一頓,猛然抬頭:“五天一個?”
她的確會針線,做荷包也不算難。但五天一個荷包,他用得了這麼多嗎?他是要拿出去賣嗎?
蕭晟瞥了她一眼,一錘定音:“那就每七天一個,不能再久了。”
那一遝情詩,絕對不能白送。
沈纖纖扭過頭,心裡越發的煩悶。
他說的以後怎麼過由他決定,不會就是這樣過吧?
暗暗瞪了他一眼,她紮針紮得更用力了一些。
還不如讓他再次失憶呢。
做了一會兒,沈纖纖順口說道:“九郎,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正在翻看閒書的晉王,想也不想,直接抬手倒了一杯。
忽然,他醒悟過來,暗道一聲好險,隨後在沈纖纖期待的目光中,慢悠悠把茶水送到了自己嘴邊。
沈纖纖目瞪口呆,就算他不願意幫忙倒水,也不必這樣吧?
故意炫耀是不是?
蕭晟輕啜幾口:“想喝水?自己倒。”
還想繼續支使他?
想都彆想!
沈纖纖深吸一口氣,不喝了。
其實做個簡單的荷包,花不了多少功夫,但沈纖纖心中不快,有意磨蹭。
整整一下午,進度才隻有一點點。
傍晚她舉著手給他看,聲音嬌媚,試圖撒嬌:“九郎,我手疼,能不能不做了啊?”
蕭晟心裡一緊,不會真累著了吧?
看她十指纖纖,指腹微紅。眸光微轉,見她指甲上紅色的蔻丹妖嬈豔麗,一些場景不由地浮上心頭。
他嗤的一聲輕笑:“那就休息一下,明天繼續,七天內做出來就行。”
撒嬌這種小計倆,對他來說,沒用。他一眼就能識破。
沈纖纖收回手,眼眶微紅,委屈十足:“九郎,你以前不這樣的……”
蕭晟心裡一慌,然而不過短短一瞬間,他就又冷靜下來。
她擅長作戲,眼淚說來就來。他深知她秉性,又沒有失去記憶,豈能上當?
是以他隻靜靜地看著她。
沈纖纖給他看得心裡發慌,哭泣也沒法再繼續下去。
她一把擦掉眼淚,默默轉過頭。
原本是假哭,現在卻真的感到淒惶難受。
到了這種時候,她哪裡還不明白呢?他對她,不像是以前那樣了。
討厭,太討厭了。
晚間用膳時,晉王再一次屏退下人,看向王妃:“布菜。”
沈纖纖皺眉:“還要我來啊?”
“不然呢?給本王布菜,委屈你了?”
沈纖纖真想重重點頭,對啊,就是委屈。可她到底還是不大敢。
晉王失憶時,她肆意支使他,撒嬌賣乖毫無顧忌。等他恢複記憶後,她難免底氣不足。
可她內心深處又不願意被他支使,總希望他還像先時那般寵她縱她。
沈纖纖心不甘情不願,給他盛湯布菜,自己也沒多少吃飯的心情,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這就飽了?”晉王皺眉,“平時不是很能吃嗎?”
“我不餓。”沈纖纖甕聲甕氣回答,“吃飽了。”
“再吃一點。”
沈纖纖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又扒了幾口飯。
這裡不是晉王府,晚上餓了也不好加宵夜。
夜裡入睡時,沈纖纖站在床前躊躇不定:“王爺?”
他白天沒說清,她也不清楚,安寢時,他怎樣安排。
蕭晟慢悠悠問:“怎麼?等著本王抱你上去?”
沈纖纖搖了搖頭,知道這是還讓她睡床的意思。
她一聲不吭躺在裡側,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蕭晟眸光微閃,要單獨睡一床被子?她這是不讓碰了?
他彎腰,微一用力,掀開被她壓住的被角,很自然地躺了進去。
沈纖纖也不能強行跟他爭奪被子,就乾脆任他去,隻悄悄把身子往裡側又挪了挪。
她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蕭晟。
他心頭無名火蹭的冒出,她這是做什麼?
故意躲他?還是跟他使性子?
他恢複記憶後,又沒為難她,隻是讓她端茶遞水布菜做荷包,她就鬨脾氣?
她趁他失憶時,支使他還少了?
現在就不讓碰了?
不碰就不碰,誰稀罕呢?
蕭晟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耳中聽得她呼吸淺淺,鼻端縈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記憶中的一些畫麵突然又變得清晰起來。
身體漸漸發燙,晉王心內不平之氣越濃。
失去記憶後還能做得,現下反倒做不得了?他又不是苦行僧,妻子都認下了,為什麼還要忍著?
偏生沈纖纖呼吸漸漸綿長,顯然已經睡著了。
她倒是好眠。
蕭晟抬手,推了推她的肩頭。
沈纖纖剛剛睡著,被人推醒,悚然一驚:“怎麼了?”
晉王幽幽地道:“本王渴了。”
意識朦朧的沈纖纖有一點迷茫:“渴了?”
蕭晟笑笑:“給我倒杯水去。”
沈纖纖困意消散了大半,小聲道:“你在外麵,你自己倒嘛。”
她睡在裡側,下床都不方便啊。
“如果我願意自己倒,那為什麼還要叫醒你呢?”
沈纖纖一噎,明白了,故意折騰她。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隻為了倒杯水。她心裡頓覺委屈,沉默半晌,掀被起身,抬腳就要從他身上跨過。
晉王雙臂枕在腦下,眉峰緊蹙,出聲提醒:“不要從身上跨,從床尾走。”
沈纖纖胸口一刺,悄悄剜了他一眼,隻得在床上多行幾步,走至床尾。
不遠處的夜燈,光線雖暗,但蕭晟還是敏銳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他若無其事,伸腿一絆。
正要下床的沈纖纖站立不穩,幾乎要跌下床去。
電光石火之間,斜刺裡伸出一條手臂,一把拽住了她,用力一帶,將她壓在了身下。
兩人四目相對,沈纖纖心裡積攢的委屈更濃。她移開視線:“你不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