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京城,他們不急著回家,而是直奔晉王府。
見沈纖纖安然無恙,棲霞郡主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提到舊事,沈纖纖微微一笑:“還好,京城有變時,晉王府很安全。”
大皇子糊塗,膽大妄為,可到底還是沒對她出手。
棲霞郡主點一點頭:“安全就好。”
她感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可真正見麵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是昌平侯接過話頭:“我和你娘,大概會長留京中。侯府和王府離得不遠,你沒事也可以多回去走走。”
他深知,新帝年幼,晉王輔政,短期內晉王夫婦肯定不能去封地。在京城至少要留數年。
“對對對。”棲霞郡主含笑說道,“有娘家人在身邊,晉王也不敢欺負你。”
沈纖纖笑了笑:“謝謝。”
“你這孩子,說什麼謝呢。”棲霞郡主這般說著,卻隱隱感覺到,看來很難和庭萱像尋常人家母女那般親近了。
不過丈夫說的也有道理,知道女兒還活著,且活得很好,還時不時地能見上一麵,該知足的。
“你二哥今年任期就要滿了。若是調回京中,你們兄妹還能見見。你二哥在信裡一直念叨你。你小時候可喜歡他了,一見他就笑……”
棲霞郡主絮絮說著舊事,沈纖纖靜靜聽著,偶爾回之一笑。
對於素未謀麵的二哥,她能有多少感情?
一提到兄妹,她腦海裡浮現的是沈之遠的麵容。
昌平侯夫婦坐了一會兒後,起身告辭。
沈纖纖暗舒一口氣。
想到沈之遠生辰將至,她尋思著不妨送一些東西。
誠然他父母彆有心思,但他本人,對她一直極好。她當日出走,一路花銷,都源自於他給的傍身錢。
他是真心實意拿她當妹妹的。
沈纖纖隨晉王回京後,沈之遠還來過晉王府一次。
那時,他並未詳細詢問事情經過,隻問是否需要幫忙。
得知她自願回京,且與晉王感情不錯後,他才離去。
沈家富裕,沈之遠出手大方,也不缺東西。
想來想去,沈纖纖決定依照舊年習慣,做一幅畫送給他。
——在沈家那三年,每年他生辰,她都是這樣做的。
沈纖纖跟著女夫子學過琴棋書畫,雖不精通,可也能看得過去。
她先從古籍中找了一個場景,在腦海裡構建基本畫麵,隨後再慢慢一點一點畫出來。
作廢了一幅後,第二次作畫,效果就很不錯了。
談不上畫工精致,但一眼就能看出花了一番心思。
畫作好之後,沈纖纖還拿給晉王看。
蕭晟心內隱隱發酸,幽幽地道:“去年你給我準備生辰賀禮時,可沒這麼用心。一個荷包就打發了。”
沈纖纖瞥了他一眼:“你還說。荷包不是你自己點了名要的嗎?”
去年的事兒,她記得清清楚楚。
蕭晟“嘖”了一聲:“那我今年不要荷包了,我要換個彆的。”
“行啊,可你生辰不是還早嗎?”
“嗯。”蕭晟的生辰在七月底,的確還早。
他端詳著妻子作的畫,心思微動:“畫不錯,若是這邊題點字,會不會更好一點?”
說話間,他指著畫卷上方空白處。
沈纖纖思忖一番:“也是,不過題什麼呢?”
她以前作畫,沒想過題字。
晉王一笑,聲音中透著幾分慵懶和自信:“我來吧。”
沈纖纖見過他的字,知他擅書法,當下也不生疑,直接點頭,頗為期待:“好啊。”
隻見他拿起一支狼毫,蘸墨以後,筆走龍蛇。
少時,他收起筆:“好了。”
沈纖纖端詳一番,甚是滿意:“還行,挺好的。”
蕭晟長眉一挑,唇角微微勾起。
她作畫,他題字。收到畫的人,隻要不笨,就能看出他們感情好。
沈之遠麵子不小,能得晉王夫婦合贈的畫作。
因為還在國孝期間,沈之遠的生辰並未大辦,吃了一碗長壽麵,就當是給自己慶生了。
收到沈纖纖送來的生辰賀禮,沈之遠細看了好一會兒,珍而重之收了起來。
劉雲回京後找過他。
從好兄弟這裡,沈之遠知道了纖纖的身世。
為她高興之餘,他心裡不禁有一絲絲的悵然。
她有顯赫的父母,有同胞兄長,或許她不需要他這個義兄了。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太大變化。否則也不會有這個一如往年的生辰賀禮。
唔,可能和往年不一樣。
畢竟今年的畫上多了晉王的題詞。
——
皇帝駕崩以後,四十九天內禁止屠宰,百天之內不得嫁娶。
等國孝一過,民間辦喜事的就多了起來。
晉王難得有空,陪著王妃出門。
一路上,他們竟然見到了三家迎親的隊伍。
沈纖纖愛玩,拉著蕭晟在人群中看熱鬨:“你看,你看,新郎官好高興啊。”
蕭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年輕的新郎身穿喜服,笑容滿麵,他騎在馬上,時不時地衝圍觀的人群拱手施禮。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儘管新郎官模樣並不英俊,但他穿著整齊,人看起來也格外的精神。
晉王瞧了一眼,神色淡淡:“成婚嘛,高興一點很正常。”
一想到這裡,他就深感遺憾。
他們成婚時,他昏迷不醒,彆說親迎了,連拜堂都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華陽公主代替的。
在路上看到彆人成婚也就罷了,晉王夫婦一回到王府,管家福伯便迎了上來:“王爺,王妃,趙小將軍送來這個。”
福伯呈上來一張喜帖。
趙驥居然也要成婚了。
京畿大營嘩變時,趙驥被人偷襲受傷了,沒參與平叛。
後來論功行賞,趙驥並未得到任何賞賜。
誰想到這家夥竟然一聲不吭要成親了。
蕭晟盯著喜帖看了又看,腦海裡先時就有的一個念頭忽然變得強烈起來。
夜裡,兩人纏綿過後,他輕聲問妻子:“纖纖,我們再拜一次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