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烈光劍(2 / 2)

山有木兮 非天夜翔 10197 字 10個月前

姬霜沒有回答,反而說:“李靳將軍與我從小一同長大……也許能說服他,隻是,你們當真要這麼做麼?”

耿曙起身,走到一旁,麵朝魚池,薑恒則朝姬霜揚眉,意思很清楚了:你需要我們這麼做麼?

“全看你,”薑恒說,“嫂……姐姐。對我哥而言,代國誰來當國君,不是最重要的。”

姬霜心裡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寫信求救,他們不會到西川來。

但很快,薑恒就發現,她不愧是姬家的人,隻因短短片刻,姬霜便下定了決心,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

“答應我,”姬霜說,“不要殺我父王。”

薑恒說:“這話你該對你大哥說。”

姬霜說:“他不會這麼做。說罷,姐姐要做什麼?”

耿曙回身,說:“且先彆忙籌劃,手裡就一把匕首,你讓我削水果去?我去行刺救人,你怎麼辦?誰來保護你?”

薑恒朝耿曙說:“這些都好說,你彆著急,且先想想,怎麼做最合適。”

想了想,薑恒又朝姬霜說:“姐姐,我需要見羅望將軍一麵,提前試探他。”

姬霜:“我負責安排。”

薑恒:“我還要找機會,刺傷城防軍首領李靳,也許用不著刺他,隻要給他一杯茶,讓他睡上個三五天……”

姬霜:“他初一、十五會來見我,屆時我來安排。我先試試看說服他,他是好人,若說不動,但求公子不要殺他。”

薑恒點點頭,他師從羅宣,又有耿曙在,放倒個把人還不簡單?

薑恒:“救出太子謐後,還須有穩妥的藏身之所。”

姬霜:“讓大哥來我這兒。”

薑恒本來隻想朝姬霜請求,讓公主府手下人為他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畢竟把太子藏在這兒太危險了。

姬霜卻輕鬆地說:“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設若失敗,與死有什麼區彆?”

薑恒頓時肅然起敬。

姬霜吩咐人取來紙筆,思考片刻,說道:“大哥被關在了汀丘的離宮監獄處,距離王都足有八十裡路。”

“那可真是太好了。”薑恒由衷地讚歎。

不在西川城內,也就意味著不容易驚動城防,汀丘防守再森嚴,終究有限。

姬霜說:“十年前我和王兄、父王去過,憑記憶畫個圖,就怕有誤。”

“不打緊。”耿曙說道。

姬霜抬眼一瞥耿曙,兩人目光對上,複又馬上分開。

薑恒見姬霜畫下圖來,不禁驚訝無比。

“姐姐,”薑恒說,“你十年前去過一次,憑記憶能把圖畫出來?”

姬霜點了點頭,耿曙複又在一旁坐下,朝姬霜說:“恒兒從小到大也是,讀過什麼書,從來過目不忘。”

薑恒可辦不到去過什麼地方一次,就能把圖畫在紙上,心道姬霜實在是太聰明了!

“我這不過是一點小聰明罷了。”姬霜說,“薑公子能在一團亂麻中理出頭緒,才是大謀略。”

問題尚有許多,譬如說救出李謐後,城裡一定會大舉搜查,接下來要如何麵對武王的怒火,牽一發而動全身,北伐與聯盟是否有影響,諸多事宜層層交錯,但這些已不是眼下必須商量出結果的事,薑恒隻需要慢慢想,總有解決辦法。

得了地圖後,姬霜又道:“兩位請稍候。”

說著姬霜快步回了房中,夕陽西下時,捧著一把長劍出來。

“此劍是我姬家相傳……”姬霜說。

“趙將軍的佩劍,”薑恒道,“烈光劍。”

姬霜又是一愣,說:“你見過它?”

耿曙攤開手,姬霜便雙手捧著劍,將它放在耿曙手中,答道:“代國五年前征玉璧關,會師洛陽,堂兄與趙竭趙將軍葬身火海,後來,他們為我帶回來這把劍。”

“烈光劍。”耿曙一手握劍鞘,抽出些許,劍刃上閃爍跳躍夕陽的光芒,千錘百淬的精鋼上,強光折散,猶如蒙著一道光暈。

“一金璽,二星玉,三劍四神座。”薑恒想起了四年前姬珣所言,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天月劍、烈光劍與黑劍,象征太陰、太陽與長夜,乃是鎮守神州的“天”。

姬霜說:“汁殿下既無趁手兵器,且權宜一用,寶劍當追隨英主。”

耿曙沉吟片刻,沒有拒絕,說道:“我們儘力而為。”

是日傍晚,耿曙與薑恒依舊從那民宅中出來,恰好食肆開張,兩人便在南街的麵攤前坐下,耿曙點了兩碗麵。

“我猜你現在又要說嫂子了。”耿曙隨口道。

薑恒叼著筷子,拿著地圖,背對一個角落,眼睛四處瞥,確認沒有人來偷聽他們說話,才認真端詳地圖。

“我可沒有,”薑恒現出促狹的笑意,“我說了麼?我什麼也沒說。”

耿曙:“你嘴上沒說,心裡在說。”

薑恒說:“果然是雍人,腹誹也要入罪了。”

耿曙:“所以你承認你在腹誹了?吃罷,彆成天就打鬼主意。”

薑恒在桌下踢了下耿曙,做了個調侃的表情,耿曙自然清楚薑恒意思——嫂子聰明又漂亮。

耿曙吃著

麵,薑恒把肉過給他,一如小時候般,耿曙要夾回去,薑恒卻道:“吃罷,你得多吃點,還要去救人呢。”

耿曙忽然說:“太子靈為什麼沒有昭告天下,說出咱倆的身份?”

薑恒始終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從玉璧關脫逃之後,太子靈隻需要做一件很簡單的事,便將置他們於萬劫不複的死地。

一旦他公布兩兄弟是耿淵的後人,除卻雍國之外,全天下都會來追殺他們。

“也許他覺得我還有用,”薑恒說,“不想這麼快與我翻臉。”

耿曙朝薑恒揚眉,現出玩味的表情:“他有妹妹要嫁給你麼?”

薑恒哭笑不得,心道他自己差點就要來侍寢了。但這話他當然沒朝耿曙說,像什麼樣子?

“沒有。”薑恒答道,“你又吃醋了,總在吃醋。”

“我沒有。”耿曙一本正經道。

最後他承認了,答道:“對,我看你與誰走得近,就想拔劍捅了他,何況這人還在算計你。我隻想霸占你,想到你離開我身邊一會兒,我就要發瘋,我坐不住。”

薑恒踢了耿曙一下,哭笑不得道:“你現在就在發瘋,我什麼時候離開你身邊了?”

耿曙有點固執,像是想說“你現在不會,以後說不定會,我想聽你說一次,絕對不會離開我”一類的話,非要逼薑恒翻來覆去,承諾他的心意。可這幾句話,在這些天裡,薑恒已賭咒發誓,說了無數次,耿曙也百聽不厭,知道歸根到底,不過是他心中忐忑,與薑恒毫無關係。

“不會的!”薑恒佯裝生氣,用筷子敲了下耿曙的腦袋,“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哥!”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耿曙很受用,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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