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長得很英俊,眉眼間卻有股不易察覺的邪氣,從他眉目中便能推測出李宏年輕時長相,身為王子,也是一表人才。薑恒想起在海閣讀書時,羅宣聽來的,天下對代國王室的評價。太子李謐性格懦弱懼父,二王子李霄則性情奸詐,看來道聽途說之言,也許暗藏真相。
“父王,”李霄又提醒道,“回宮了。”
李宏便起身,薑恒忙跟著出去,李宏又回身道:“既然來西川一次,便讓你叔帶著你好好玩玩罷。當然,孤王希望你留下來。”
薑恒笑道:“謝陛下。”
薑恒氣不喘心不跳,反客為主,送出李宏後,在門外等著的羅望才進來,寺廟內僧人重新上茶,拉開紙門,門外是青鬆雪景,雲霧藹藹,令人心曠神怡。
羅望說:“真的?”
薑恒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就當是真的吧。”
羅望看向薑恒的眼中,充滿了欣賞與讚歎:“難怪你對濟州如此熟悉。”
薑恒尷尬道:“往事休要再提了。”
這時耿曙匆匆來到,看了薑恒一眼,目中帶著責備之意,薑恒將自己茶碗朝他推了推,耿曙心神不寧,喝了點。
羅望問:“聶小哥怎麼了?”
“沒什麼,”耿曙收斂心神,說,“手下辦事出了點差池,將商人罵了一頓。”
羅望點點頭,耿曙沒見著李宏,隻以為薑恒單純地來踏青。喝過茶後,羅望又道:“公子勝所葬之處,就在寺後,我帶你們去看看?”
薑恒看見父親所殺之人的墓碑時,心情確實非常複雜,隻見墓地不遠處,梅園裡即是那口鐘山的巨鐘,薄暮冥冥中,僧人開始撞鐘,三響即止。
薑恒很好奇,趁著羅望走開時,朝耿曙說:“我在想,撞它個九下,會發生什麼事。”
耿曙說:“我撞給你聽。”
薑恒忙道:“彆
!”
看耿曙那模樣,當真想為了滿足薑恒的好奇心,去撞那鐘,而以他身手,鐘山上也沒人攔得住他,隻是帶他們上來的羅望可就倒大黴了。
兩兄弟正拉拉扯扯,羅望回來了,想邀他們到府上用飯,被薑恒婉拒了。
他覺得耿曙一定有話想說,便與羅望約定改天再見麵,先行離開鐘山。果然耿曙朝薑恒轉述了下午姬霜的話,問:“現在怎麼辦?”
薑恒萬萬沒想到,耿淵遺孤的身世,比自己想象中更為棘手。
薑恒也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誰私下傳告了他們的身世?
“這還用問麼?”耿曙沉聲道,“除了太子靈,還會有誰?”
“不,”薑恒道,“不會是太子靈,因為李宏不知道。”
耿曙:“他一定知道。”
“他不知道。”薑恒重申道,“否則李宏無論如何,一定也會把你找出來殺了。他今天仔細盤問了我刺殺你父王的經過,對‘耿淵後人’隻字不提。”
薑恒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隻有姬霜得到了消息?
“有人要毀了你的婚事。”薑恒想了想,精準地推斷道。
“隨他罷,”耿曙隨口道,“反正我也拒了這婚約。”
雙方尚未真正訂婚,即無毀約一說,耿曙表明來意,姬霜也心知肚明,他們哪怕相愛,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喜歡她嗎?”薑恒觀察耿曙,見他臉色有點不對。
“不愛她。”耿曙朝薑恒說,“但這姑娘,是個不錯的人,與她相處起來很舒服。”
薑恒以為耿曙會難過,但他反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遂笑了笑,說:“好罷。”
耿曙說:“既然她不必咱們幫忙了,回去?”
這地方太危險了,耿曙隻怕他們的身份被捅出來,李宏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將他倆千刀萬剮,為昔年死去的弟弟報仇。
“不,”薑恒果斷道,“繼續咱們的計劃,權當朝公子勝贖罪了。”
“你開什麼玩笑?”耿曙說,“咱們要把太子救出來,再讓他造反軟禁他爹。這叫朝公子勝贖罪?”
薑恒說:“哥,想想公子勝,他要的是什麼?”
耿曙不太明白,事實上今日與羅望一席話,忽然就讓薑恒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當初你以為我死了,”薑恒說,“你想得最多的,又是做什麼?”
耿曙答道:“我不知道,我沒有目標,活得就像具行屍走肉,就像忽然天黑了,天亮的時候,永遠也等不到。”
薑恒隻得說:“好罷。”
耿曙道:“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說了算罷,隻是有一點。”
“知道,”薑恒說,“絕對不要離開你身邊,是罷?”
耿曙今天與薑恒稍一分彆,心裡便開始打鼓,幸而薑恒在鐘山未曾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