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琮:“……”
這是汁琮第一次看見親兒子如此強硬,他一直希望他強硬起來,但理由卻是為了薑恒,導致他十分不悅。
衛卓頓時被駁得啞口無言,這也是事實,雍**隊的士氣已有許多年維係於汁琮一身,乃至汁琮遇刺時,軍中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恐慌。
“一年前薑恒還不是雍國之臣。”汁琮的口氣變得嚴肅起來,將怒火出在了衛卓身上,“孤王說此事朝中不得再提,現在是連我的命令也不放在眼裡了?”
衛卓馬上躬身道歉,耿曙看著薑恒,揚眉,意思是讓他跟隨自己。
薑恒卻輕輕搖頭,望向管魏,管魏眼裡則帶著笑意,明顯等著他提出更好的辦法。
太子
瀧想了很久,說:“我有一個辦法,各位不妨聽聽。父王。”
“說罷,”汁琮沉聲道,“商量出什麼來了?”
他還是相信自己兒子的,太子瀧算不上最聰明,“最聰明”也不是儲君的必備,但他所率領的東宮,有雍國最聰明的一群人,這就足夠了。
太子瀧思考片刻,走到地圖前,抬頭看了一會兒,說道:“這一仗,我們看似打的是玉璧關,實則是與關內四國的戰爭。”
“不錯。”汁琮點頭,這正是上午管魏反複強調的觀點,這就是六年前於洛陽戰敗給他們的教訓,從天子駕崩後開始的每一戰,不管與哪一國開戰,事實都是在與全天下開戰。
太子瀧說:“所以,要打贏這場仗,就必須得瓦解四國的同盟。”
“他們還沒有形成同盟。”薑恒提醒道。
“表麵上沒有,”太子瀧答道,“暗地裡,各國聯合抗雍,國君們都非常清楚。”
薑恒明麵上是提醒,用意卻是鼓勵太子瀧,與他搭戲,明顯這很成功。
“不錯。”汁琮又點頭道,他實在沒有把握,這一仗會不會又有其他國家卷進來,產生新的變數。
“這麼多年來,”太子瀧歎了口氣,說,“各國始終處於危險的平衡中,一國強盛,則其餘三國共討之,鄭、郢的潯東之戰正是如此。所以想奪回玉璧關,首先要分化關內四國,孤立趙靈,讓他沒有盟友。”
“怎麼孤立?”耿曙說。
太子瀧望向汁琮案上的金璽,說道:“召開五國會麵。”
“什麼?”汁琮萬萬沒想到,太子瀧會如此提議。
管魏忽然神色一變,太子瀧不敢看眾人,連珠炮般說道:“在玉璧關下召開五國之會。”
“再刺殺他們一次?”汁琮的表情十分古怪,這不像親兒子會說的話。
“不。”太子瀧緩緩道,“將金璽拿出去,先讓諸侯們看看,並宣讀姬天子遺命,誰能一統神州,金璽就是誰的。”
汁琮:“!!!”
會議在這一提議之下,戛然而止,並掀起了軒然大波。
汁琮是絕對無法接受,把到手的天子金璽再拱手讓出的。但管魏一聽到這個提議,就明白到,這實在是一招毒辣至極的計策。
隻要汁琮當眾宣布自己奉天子遺命,拿出了傳國金璽,並以授璽人的名義,將它授以任何一國,五國之會上,所有國君會怎麼想?
汁琮完全可以表明態度,自己永遠是雍王,毫無覬覦天子之位的心,至於誰是下一任天子,你們覺得自己有能力,大可把金璽拿走。
薑恒算準了,誰也不敢拿,把它塞給太子靈?太子靈敢要嗎?
太子靈隻要一接手,鄭國轉眼便將成為天下共討之的公敵,盟友馬上就會作鳥獸散。
四國國君念頭都是一致的,即誰都想要,卻誰也不能接。至少不能目前接。
“其後?”管魏說。
“把金璽送到洛陽,”太子瀧說,“派出咱們駐守在嵩縣的軍隊,以王軍的名義前去看守。”
這樣一來,金璽便尚在汁琮控製之中。
“不行,”汁琮說,“太冒險了,丟了怎麼辦?”
薑恒就不明白了,哪怕我承認你是天子,天下不承認,你現在死抱著這東西有什麼用?正好扔出去讓人打得頭破血流,比起扣住它效果明顯更好,何樂而不為?
太子瀧想了想,說:“告訴他們,天子遺命,為期十年,誰能重建王都,並讓最多的土地臣服,誰就有資格繼任天子之位。當然,他們也可以用戰爭的方式,攻陷王都,將金璽搶到手。”
“不會有人這麼做。”陸冀總算回過神來,說道,“沒有人這麼蠢,為了這東西,便自相殘殺,物畢竟是死物,土地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同時也是在提醒汁琮,不要把它看得太重。
隻要汁琮點頭,盟軍便當在這麼一塊凡鐵下生出猜疑之心,互相背離。而屆時汁琮也可要求趙靈歸還玉璧關,否則一國出兵,占領另一國的領土,這就成為了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其餘三國自當可以開始搶金璽,沒他們什麼事了。
甚至還樂得見鄭國被雍國拖住。
“此事改日再議。”汁琮最後說,“散了。”
薑恒心裡歎了口氣,明白到汁琮十萬個不情願,但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