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少年雖說武功強悍,卻依舊年歲尚輕,若不是仗著手中的黑劍,血月要誅殺他雖要費一番力氣,卻也並非不可能。
山下傳來的慌張叫喊,已昭示了薑恒逃跑所引發的混亂,耿曙根據那喊聲判斷出薑恒還活著,他必須儘快解決敵人,於是將血月逼到墓園儘頭,使出了凝聚平生修為的一擊!
霎時漫天夜幕隨之一收,化作黑劍劍刃。
“死罷。”耿曙無情道。
血月終於避無可避,隻得抬起手杖,正麵招架。
“劍不錯。”老者陰惻惻道。
老者將右手人骨手杖一抖,化作骨鞭,絞住黑劍,左手細劍直取耿曙咽喉!
果不其然,他淬煉了四十年的骨鞭就像鏽鐵般,“嘩啦”一聲被黑劍破開,飛散,但與此同時,也拚著放棄這畢生心血的代價,硬生生接下了耿曙那一招!
耿曙驀然睜大雙眼,身在空中強行側身,老者那一劍偏離準頭,無聲無息,刺向他的咽喉下方。
“交出來罷。”老者嘴角現出笑容。
耿曙卻始終緊握黑劍,隻聽“叮”的一聲,老者刺中了他脖下正中央的玉玦,細劍彈了出來。
老者霎時色變,耿曙回劍業已不及,再不多說,左手出,與他對掌。
兩人掌勁互撞,耿曙隻覺“嗡”的一聲,五臟六腑氣血瘋狂翻湧,先前所受內傷儘數被激發,老者則噴出一口血,血液瞬間在空中形成血霧。
耿曙竭力閉氣,內傷卻令他必須呼吸,吸入血霧,當即兩眼一黑。
血液裡有毒!
老者嘴角帶血,為了搶奪黑劍,當真竭儘全力,空手搭上耿曙劍刃,瘋狂喝道:“交出來!”
緊接著耿曙鬆手,黑劍竟是被那老者奪了過去,隻見耿曙兩手一空,同時出掌。
耿曙嘴唇微動,罵了句臟話,問候那老者十八代祖宗。
這第二下的掌勁乃世間至剛至陽之力,猛烈異常,按上的頃刻間老者胸膛便傳出細微肋骨折斷之聲,緊接著又一口血霧噴出。
耿曙順勢兩指在黑劍劍身上一挾,竟是又把劍奪了回來!
老者痛苦哀嚎,同時揮出細劍,刺穿了耿曙的腹部。
但那劍瞬間隨著耿曙將他拍飛的刹那再次抽出,帶出耿曙的鮮血。
老者猶如斷線風箏般,朝山崖摔了下去。
耿曙吐出一口血,以黑劍支撐著身體,走了幾步,又吐出一口血。
他停下腳步,吐出第三口血,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他竭力定了定神,這個時候絕不能倒下!
“真他媽的……果然……難對付。”耿曙自言自語道,“恒兒……等我,等……我。”
他踉踉蹌蹌,朝山下走去。
薑恒沿著中山腰道一路朝下跑,看見了一名身材高大、黃色頭發的胡人攔住去路。
胡人雙手合十,朝他行禮。
“這次怎麼不先預告了?”薑恒停下腳步,眼角餘光打量周圍地形。
界圭被纏住了,隻能靠自己。
“你太難殺了,”胡人用生澀的漢話解釋道,“再預告,我們就碰不到你了。”
胡人拉開合十雙手,手中兩把匕首,緊接著身形一晃,朝薑恒衝來,隻一息時間便拉近了十步距離,薑恒馬上後仰,翻身閃避,險些被那匕首開膛破肚!
下一刻,一具身穿黑色武服的身軀壓垮了側旁房頂,耿曙一腳踏空,從上山道摔到了中山道,百姓早已炸了鍋,四散奔逃。
“哥——!”薑恒大喊道。
耿曙一手持黑劍,支撐起身體,嘴角帶著血,手上鮮血淋漓,腹腰處還在淌血。
他將薑恒擋在身後,現出殘忍的笑容,朝那胡人緩緩道:“你們的門主,已被我殺了。”
胡人一怔,卻沒有多問,雙匕在手中旋轉,撲向耿曙。
耿曙持黑劍瞬間架住,左掌在劍身上一拍,剛猛力度將胡人震得倒退。薑恒道:“你受傷了!”
“你快走!”耿曙吼道,“彆管我!他們的目標是你!”
薑恒再不遲疑,轉身穿進小巷。
高處,界圭與那相士纏鬥了足有數十招,抖開長劍,劍與那鐵鱗招幡相撞,發出連串聲響。血月門中每一名殺手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奈何難纏,麵前這人更是重守不重攻的行家,鐵了心要拖住他,竟是讓他難以抽身。
“我看,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吧?”界圭忽然收手,說,“這麼打下去有什麼意思呢?”
相士手持招幡,臉上帶笑,卻絲毫沒有放鬆防備。
“中原五大刺客之一的界圭,”相士說,“也就這樣。”
界圭說:“不敢當,都是彆人摁的名頭,當大刺客有什麼好?須得時時提防,被人來踢館子。”
說著界圭收劍,收劍前虛晃一招,似乎是想嚇他。相士本能地舉鐵幡一防,界圭卻突然虛招變實招,撲向相士!
“當我是三歲小孩兒?!”相士嘲諷道。
“有破綻啊。”界圭低聲神秘地說,緊接著人與劍相合,撞向鐵招幡!
相士用儘全力,隻要招幡一絞,界圭全身血肉就會被魚鱗般的利刃像淩遲一樣絞下來,然而他渾不料,界圭竟是單手抓住了他的鐵招幡!
霎時間血液爆開,界圭左手被絞得血肉模糊,右手一劍從招幡的間隙裡穿了過去,正中他的咽喉。
相士登時睜大雙眼,氣絕。
界圭垂著傷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拖出一道血路,朝山下薑恒所在的方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