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坪那邊,傅成凜想要過去的腳步又止住了。
一個二十二歲的和一個一周歲多的孩子在一起玩,竟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傅成凜走到飯店門口,前腳踏上了一階台階又折回去。
他身上沒帶煙,本來就沒煙癮,這段時間嘴唇傷了不能吸,也就慢慢算是戒了。
不管是司機還是負責他安全的人,都不抽煙。
傅成凜走到院子門口問值班保安借煙,保安有點局促,常來的人他都認識,“傅先生,您抽什麼煙我去給您買一包,我的煙您抽不慣。”
“沒事。”
保安找出煙,十來塊錢一包,傅成凜拿了一支,打火機他自己有。那個墨藍色打火機,一直在包裡。
槐樹旁有個專門供抽煙的垃圾桶,傅成凜走過去點著煙。
煙抽到三分之一時,黎箏不經意間轉臉,忽而一怔。暮色下,點點的猩紅,一陣陣白色煙霧,還有那個男人單手插兜的挺拔背影。
趁他背對她,黎箏多看了好幾眼。
院子裡又有車進來,黎箏沒注意。
向舒和關梓園一前一後下車,她們也沒特意關注陪孩子玩的黎箏,隻看到一個蹲著的背影,還以為是專門給店老板帶孩子的人。
“喲,今天受寵若驚,我們傅總親自在門口迎接。”向舒卡上墨鏡,怕一會兒進了飯店樓裡有人認出。
傅成凜撣撣煙灰,嘴裡還有煙霧,沒接話。
關梓園跟傅成凜認識,不像向舒那樣熟悉,說話不能跟向舒一樣隨心所欲,她莞爾:“好久不見。大忙人,見一麵不容易。”
傅成凜偏頭,慢慢吐出煙霧,示意她們先進去。
另一邊,寶寶使勁往黎箏手裡塞積木。
黎箏所有注意力都在不遠處那三人身上,直到寶寶用力拉了下她衣袖,黎箏回神,“謝謝。”
她接過一個圓柱體,卻不知道放在那個位置合適。
靳o打來電話催她:“公主,還沒玩夠啊?人來差不多了,快點進來。”
“好,馬上。”她在外頭待了快二十分鐘,再不進去不像話。
黎箏跟寶寶告彆,寶寶還送了臨彆禮物給她。
一根磨牙餅乾。
黎箏欣然收下,嚼了一口,拖著不情願的步子往店裡走。
傅成凜還在那邊抽煙,他抽煙的地方是她必經之路,就這麼大院子,她也沒路可繞。
黎箏想大步從傅成凜旁邊走過去,“跟同學過來吃飯?”傅成凜轉身,先出聲問她。
黎箏停下腳步,“同事聚餐。”
她把剩下半根磨牙餅乾放嘴裡,沒吃出餅乾什麼味,可能孩子吃的東西原本就沒有味道。
“你跟朋友過來吃飯?”她發現問出來的都是廢話。
傅成凜‘嗯’了聲,“同事沒為難你吧?”
黎箏遲疑了半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馮璨,她搖頭,“謝謝。”
沒彆的話好說,她揮揮手。
傅成凜滅了煙,直接扔進垃圾桶,隨其後進了飯店裡。
黎箏聚餐的那個包間靠門不遠,沒幾步就走到了,推開門,裡麵嘈雜聲一哄而出,她沒轉頭看傅成凜,反手將門關緊。
所有聲音被隔絕,飯店走道上瞬間靜悄悄。
傅成凜直接上了三樓,他去的那個包間相對安靜多了,早到的人組了牌局,偶爾有笑罵聲。
見傅成凜來了,讓位置給他打。
傅成凜沒什麼興致,倒了杯水坐在旁邊看牌。
向舒拿了點水果吃,邊吃邊點頭,問傅成凜要不要,“我好久沒吃過這麼甜的提子了,你來點?”
說到提子,傅成凜想到了什麼,他拿了一粒。
“好吃吧?”向舒又把果盤遞到他麵前。
傅成凜沒覺得甜,味道也一般,沒再要。
“梓園,”向舒又吃了一粒提子,“你怎麼還打,到底是打牌重要還是賺錢重要?你不是要當麵谘詢一下我們傅總投資問題的嗎?趁他現在有空你趕緊問,彆吃完飯才想起來。”
關梓園抬頭,看向傅成凜。
隻是還不等她說話,傅成凜說道:“你接著打,不影響。有什麼你問基金經理,我給你推薦幾人,他們比我專業。”
既然都這麼說了,關梓園順著台階下,“行啊,到時去你們那多了解一下,順道開個戶。”
這時服務員進來,上菜還要往後延五分鐘,麻辣小龍蝦還沒好。
“沒問題。”向舒已經習慣了這家私房菜館上菜有多慢,這邊所有食材都是當天現準備。
傅成凜喝了口水,“你又點了小龍蝦?”
“對啊,點了兩份,你不吃還不許彆人吃啊。”
傅成凜不吃是因為,不喜歡剝。
同樣因為要親自動手剝小龍蝦而糟心的還有靳o,他們包間的菜上的快,幾盆小龍蝦已經端上來,麻辣香味彌漫了整個包間。
他瞅了半天,包間裡沒有剝蝦工。
“自己剝?”他小聲問黎箏。
黎箏反問:“不然呢?請剝蝦工還要另外花錢,剝蝦花的錢足夠再點兩份小龍蝦,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她挑了一隻龍蝦在盤子裡,用嘴巴吮吸上麵的味道,打算用嘴巴剝,能吃到多少肉算多少。
靳o看她那個窩窩囊囊啃龍蝦的樣子,決定犧牲一下手指,戴上一次性手套在那麼多同事麵前上演了暖男一幕。
靳o用著不太嫻熟的剝蝦手法,半個多小時過去,他彆的沒做,就隻顧著給黎箏剝龍蝦,手指快被戳爛了。
黎箏有點不好意思,“差不多了。”
靳o脫下手套,低聲說,“你就是再想吃我也不剝了。”
手機有消息進來,是之前發消息給他的朋友,曬圖小龍蝦,【要不要吃,給你打包點?】
靳o:【哪個包間?】
朋友沒多想,直接發了包間名字,發過去後又感覺不對,【幾個意思?你還要過來不成?你不陪你家那位公主了?】
靳o沒回,又拿了一副新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在盤子裡的龍蝦殼上摸了幾把,透明手套上瞬間沾滿了黃色的辣油。
“你乾嘛去?”黎箏抬頭看他。
靳o:“出去抽支煙,馬上回來。”
三樓包間正在說笑,忽然門從外麵推開。
所有人齊齊看過去。
“臥槽,你還真來了呀!”
向舒跟靳o有點小恩怨,之前撞車,她托人找關係想跟靳o私下和解,結果他理都不理,還直接打她臉發了聲明。
她耷拉著眼皮,沒搭理靳o。
“你也在這邊吃飯?”朋友這會兒腦回路才正常,不然沒到三分鐘就出現,就是飛來也沒那麼快。
“你怎麼也戴手套?”朋友不敢相信,“你不會自己剝的吧?”
桌子上還有一個空位,靳o一點不客氣直接坐下來,“陪公主聚餐,剝了一晚上小龍蝦給她吃,手都快廢了。”
傅成凜正喝酒,直直看過去。
朋友:“既然都在這邊吃飯,你把公主帶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吧,一會兒我們還要去酒吧玩,人多熱鬨。”
正好看看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
靳o又拿了一個小龍蝦慢條斯理剝起來,“公主是要覲見的,哪是你想見就見?”
其他人安靜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除了傅成凜,他們也好奇公主到底是誰,能讓靳o這麼維護,而且甘願俯首稱臣。
朋友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你越說我越好奇,公主到底長什麼樣?”
靳o抬了抬眼皮,“公主肯定是最好看的女人啊,高貴冷豔,沒人比得過她。”
“拉倒吧你,你那些女朋友,哪個高貴冷豔了?你就那審美,我看懸。”
朋友想了下,“不過能讓你又是吃麵包又是剝小龍蝦,應該長得比以前那些要好看一點。”又不太肯定:“不好說,說不定是個另類。”
靳o:“你沒見過那麼好看的。”
朋友喝著酒,說了句沒過腦子的話,“比我們向影後還好看?”
向舒分分鐘被拉進了無硝煙的戰場。
靳o笑而不語,直到他剝好了手裡的小龍蝦,塞到嘴裡,這才吱聲:“當著向影後麵,貿然對她外貌評頭論足,不禮貌,沒涵養。”
“我的媽,酸死了。”朋友一擺手,“還涵養,你涵養過嗎?”
向舒被稱為民國女神,顏值在娛樂圈裡屬於頂尖能打的那類。她不介意彆人拿她跟其他人比。
但靳o那個語氣,實在讓人不爽。
不過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有共同朋友圈,她皮笑肉不笑,大方道:“沒什麼。”
就算是沒什麼,靳o也懶得把黎箏跟她比。
“也可能我看公主好看是因為眼睛自帶濾鏡,”說著,靳o看向傅成凜,然後話鋒一轉,“傅總也見過公主本人,讓他說說,公主到底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