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再見季無憂, 剛好撞見有人拉著他, 要把懷裡的東西塞給他, 讓他幫忙去送。季無憂很急, 急得說話都有些口吃:“師兄,我有事,我在領事樓領的任務快到時間了, 我、我必須去交任務。”
那名師兄頓時不樂意了:“你答應彆人都答應的好好的, 到我這就不情不願,是不是看不起我。”
季無憂嚇到了,他從小到大被排擠孤立,養成了下意識討好的習慣,拒絕彆人就會很惶恐:“不是的”
那名師兄見他露怯,當即變本加厲,直接把東西砸他頭上, 哼一聲道:“東西我放這兒了, 要是天黑前你沒送到, 彆怪我不客氣。”
盒子是木頭做的,尖角砸在季無憂頭上,砸出一個青紫的印子。很疼, 疼得他捂著傷口、呲牙咧嘴蹲下身。
裴景冷漠看著。那個所謂的師兄也不過煉氣五層的修為, 季無憂動動手指就能打得過。
可他懵懂無知, 卑微怯懦。
這是原書裡主角的設定。
所以他天生適合被欺負。
一切都順理成章在逼季無憂走上黑化的道路。
季無憂手都在顫抖, 他怕被打,但是領事樓的任務一次沒交齊, 三個月內他彆想再接了。他把那個木盒子抱在懷裡,望天邊看,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哪邊都來不及。他陷入了很深的迷茫。
他覺得眼睛有點酸,然後看到了一角翻飛的白色衣袍。
他抬起頭,逆著光來的,是那個叫張一鳴的少年。
一直臉上洋溢著笑意的少年這一刻麵無表情。
他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季無憂不敢說話。
裴景忽然低頭問他:“你知不知道其實他打不過你。”季無憂睜著眼,搖搖頭。
裴景唇角勾起一絲笑,朝他伸出手,“把那個盒子給我。”
季無憂很信任張一鳴,或許不僅僅是信任,藏在向往敬仰的背後,是更深的自卑和惶恐。他把盒子拿了出去,不知道他要乾什麼。
裴景打開這個木盒子,裡麵是一株人參,觀其模樣,大概也有幾百年了,煉丹也是枚珍貴的藥。
珍貴又如何?裴景拿起那株人參,頃刻間手掌用力,人參化為粉末簌簌落下。
把盒子往後扔,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季無憂瞪大的難以置信的眼睛裡。裴景道:“你去領事樓交任務吧。不用管這事了,要是剛剛那個人還來找你,直接打回去就行。”
季無憂茫然地:“我我打不過他。”
裴景目光如電道:“是不敢打還是打不過。”
季無憂一愣,低下了頭。
裴景道:“你不是說想成為我這樣的人嗎?很簡單啊,能靠打架解決的事,少費點腦子就成了。”
季無憂愣愣地。
裴景這話要是被他師尊聽見,又是一頓捶。
不過他現在對季無憂算是沒脾氣了,這小子就是要這種極端的方法。
“整個上陽峰沒什麼人打得過你。”
畢竟打得過他的人都懶得搭理他。
季無憂還是低著頭。
裴景有那麼一刻,覺得有點氣又有點好笑。
會把一本看下去,最開始都不會討厭主角的。原著裡,季無憂剛開始是個挺好玩的吃貨小胖子,作者隻說他心智未開,被很多人當傻子欺負,但是著墨不多,更多的,是小胖子自己悟道那種牛頭不對馬嘴,偏偏陰差陽錯成功了的劇情。
現在身臨其境,把書裡沒寫的欺淩展現給他看。裴景隻覺得,主角這個小胖子,實在是太憋屈了。
“你在這裡天下無敵。以後誰惹你你揍誰,誰讓你不開心你揍誰,信我,到時候,用不著你討好他們,一群人為你鞍前馬後——知道鞍前馬後的意思嗎?”頓了頓,他好像也不會解釋,算了:“你也不用懂,反正很厲害就是了,你會比現在開心一百倍。”
“明白沒有?說話!”
底下傳出季無憂抽抽搭搭帶著哽咽的聲音:“明、明白了。”
裴景:“”這是被他凶哭了,還是感動哭的。
不行把他留在雲霄,指不定積累更多的怨氣。
裴景道:“算了跟你說不明白,你收拾一下,過幾天跟我一起出一趟門吧。”
季無憂:“啊?”
裴景扯了扯嘴角:“擦擦眼淚。幾日後我帶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季無憂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對未知前路的不安。
裴景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種下的因會結出怎樣的果。
但做就做了,用不著後悔。
因為要帶上楚君譽和季無憂,所以他還是強製性要求虞青蓮和悟生變回了少年模樣。
不出他所料,虞青蓮絲毫沒有還原體重的認識。
反正他記憶裡,虞青蓮這個時候根本就是個球,而不是眼前娉娉婷婷的少女。對著水池顧影自憐,虞青蓮滿意地拍拍手,“行,為了你那個小朋友,我就重回一段少年時光吧。”
裴景殘酷揭穿她:“你的少年時光可不是這樣的。”
虞青蓮笑得陰氣森森:“裴禦之,你是以為我拿不動鞭子了嗎?”
悟生沒多大變化,從青年和尚變成了小和尚而已。
小和尚也依舊在做和事佬。
“該走了,節省時間,你們一個瀛洲島主,一個雲霄掌門,要做的事怕也不少。”
虞青蓮歎氣:“臨時的而已。”
裴景很不要臉:“這不有陳虛嗎。”
虞青蓮扯了扯嘴角說:“陳虛真是從小被你壓榨到大。”
“什麼叫壓榨,他管理雲霄可開心了。”
虞青蓮說:“是開心,我昨天才見他,開心得人都老了十歲。”
裴景:“你隔了有一百年沒見他了吧,說他比上次老了十歲,那不就是年輕了九十歲嗎,還不開心?想要延年益壽,返老還童,你可以常來我雲霄做做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