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放低語氣後,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楚君譽深深看了他一眼,隻道:“好。”
楚君譽說了好,然而裴景一夜無眠。靜坐在天塹殿裡,呆了很久,黑發雪袍都冰冷,直至天拂曉。他答應的肖晨之約在三天後。
所以今天的安排是去一趟迎暉峰。
見到陳虛後,兩人乘白鶴飛往外峰。
陳虛覺得裴禦之今天很奇怪,木訥訥地一言不發,就坐在白鶴一端,不知道想著什麼。想當初,他第一次坐白鶴,可是說一句揪一撮毛,極儘討人厭之能。
“你思春了?”聯想裴禦之那一晚說的那番話,陳虛問出了很關鍵的。
本來以為裴景會笑著懟回來。
沒想到裴景皺眉,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真心實意地提問:“當一個人靠近,你會忍不住緊張是為什麼?”
陳虛差點噎死,瞪大眼,“這你問我?”
裴景困擾地想要抓頭發,但一想他現在不是少年模樣,是雲霄首席弟子,就收回手,改揪身下白鶴的毛,“也不是緊張,就慌張,怕表現不好。”
陳虛聽了覺得有意思:“怕表現不好?真稀奇,你居然還有這份心情,想當初經天院,你在在師祖麵前都沒這覺悟。”他湊過去,很八卦:“到底是誰。”
裴景一臉厭煩地把他頭推開,複又陷入納悶的邊緣:“你彆問是誰。煩著呢。”
他其實是問錯了人,若是問虞青蓮,大概馬上會收獲意味深長的笑,問陳虛,那就是另一種思路了。
陳虛擇偶的標準自相矛盾至極,在女修麵前又總是端著,可以說七情六欲了解的沒比裴景好多少。
陳虛想半天,嘀咕道:“緊張,表現不好,這不就是我在師祖麵前的表現嗎,經天院那會兒,我看到師祖就恨不得繞道……”
雲霄祖師爺比掌門更恐怖。如果說天涯掌門已經被裴景逼成暴躁老哥,喜怒形於色。那麼涵虛師祖就是笑麵虎,看起來總是和顏悅色,下手可一點都不含糊。
化神期大佬的不含糊,對他們來說,簡直噩夢。
他轉著腦袋,想裴禦之這是遇到了誰?可思來想去,天塹峰一年四季不見過去個人。現在那裡,隻有哦,他哥哥。
陳虛眼眸瞬間瞪大:“你說的不是你那個哥哥吧。”
裴景提哥就翻臉:“滾。”
陳虛見他表情就知道猜對了,樂得笑起來。
那神秘的銀發人倒是真的厲害。
“哈哈哈,你居然也有今天。能讓你產生緊張的情緒,天底下獨他一分了,真是個狠人。”
裴景手裡攥著的鳥毛全部扔他臉上。
陳虛用袖子一擋,賤兮兮說,“害怕表現不好,你怕哪方麵的表現不好啊。覺得自己不能當個好弟弟?”不得不說,在裴禦之身邊呆久了,陳虛懟人的功夫也不差。
“滾。”
裴景直接起身,白衣一揚,禦劍橫空,打算離開離開神經病一樣的陳虛。
陳虛拍拍鶴腦袋,跟上,說:“不開玩笑了,認真地,你怕表現不好,是把他當長輩吧。這人你到底哪帶回來的,我第一眼看就覺得特彆危險,實力深不可測,你確定把他留在天塹峰。”
裴景皺了皺眉:“我說他能助我破元嬰,你信嗎。”
陳虛下巴都掉了,助裴景破元嬰,那少說也得化神期修為。這天底下化神期的,他這輩子見的還隻有經天院的師祖。
“你”
裴景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
陳虛閉嘴,其實他對那個銀發人還挺有好感的,但好感的背後是畏懼,現在聽裴景一說,就覺得更危險了。“這事,你要不要先問問師尊?”
破元嬰可不是小事。
裴景垂眸,“我心裡有數。”
陳虛抿唇。
裴景站在劍上,清逸俊秀的臉上有一點煩躁:“就昨夜,他助我之時,我因這份緊張出了差錯。”
看著從小大日天日地的好友,表情這樣複雜。陳虛呐呐兩聲,由衷歎息:“你哥哥真猛。”他的猛接近的意思大概就是厲害。
裴景一時沒反應,順著他:“是啊,哥哥真猛。”
一瞬間空氣都安靜了。
陳虛:“”
裴景:“”
淩雲劍在瑟瑟發抖,白鶴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好可怕。
裴景:“操!”
第一次罵出口的臟話,就交給陳虛了。禦劍破風,直衝沐浴晨光裡的迎暉峰。
陳虛也尷尬得不行,嚇死他了,剛剛差點以為裴禦之要揍他。忙拽著今天倒血黴的白鶴,“快快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