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深的距離吧。
暗紅色、金色、黑色,各種鮮明滾燙的液體,相互交融相互侵蝕。
裴景稍微一彎身,就感覺熱氣烤著發稍。
“這岩漿從哪兒冒出來的……天魔之域不是已經被摧毀了嗎。而師祖說天魔一族隱隱有複蘇的痕跡。難不成現在,天魔之域又重建了?”
他心生疑惑,半蹲下身子。
突然!
一直看起來平靜無波的岩漿,扭曲成一張人的臉,砰,滾燙岩漿化成人的手,伸手要把他拖下去。
裴景神色不變,笑了聲:“可真沉不住氣呢弟弟。”
手腕一翻,淩塵劍卷動紫光,自上至下,就要把這隻手砍斷。
但是他被阻止了。
三千珠簾清脆響動,有人的衣袍輕軟扶過地麵,沙沙像落雪。
裴景愣住,他的手半空中,被人緊握住手腕,不能動。
但那試圖攻擊他的岩漿,也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彆恐懼的東西,人麵模糊,哀嚎一聲滾了回去。
裴景聽到了那人冷淡嘲弄的嗓音,“可真沉不住氣。”
明明是譏諷的語氣,但裴景這一刻,偌大的狂喜過後,心間都溢滿了溫柔。霍然回頭,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楚君譽!”
裴景笑了起來,少年眼中都似乎帶著亮光。
楚君譽神色卻不是很好,譏誚說:“你揮出去那一劍,被捕捉到氣息,就等著葬身岩漿底吧。”
裴景好久不見他,恨不得把他每一分眉眼都細細描摹。
懶得去解釋剛才自己的意圖,不想讓夫人操心。
本來興致勃勃,想問一堆。可是一回憶到他那一日把自己拒在屏障外的舉動,瞬間又萎了。
他還是有點惱的,這混蛋什麼都不告訴他。
於是裴景把狂喜壓下,哼了聲,故作高冷道:“你看你躲著我,閉門不見有什麼用呢。我隨隨便便進片湖,不就又見到你了。緣分這事根本擋不住,我們就是天生一對……”
不是,他說的啥?!
他本意是想表示憤怒的。
操。裴景悔的腸子都青了。
楚君譽對他的了解,遠超裴景想象。他唇角勾起絲笑意,血色的眼眸暗了暗:“你還真是什麼都能扯到緣分上。”
裴景惱羞都顧不上了,更開心:“不是緣?所以你是特意尋我而來?我等了那麼久,你終於承認了……唔……”
楚君譽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他還要喋喋不休的嘴上。青年陰鬱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冷淡道,“裴禦之,你能不能正常點。”
裴景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眸是無比的清澈溫柔。
楚君譽手指微頓,眼一眯。
裴景說:“這不是不正常,我喜歡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沒什麼愛人的經驗,但是看他們,好像都是這麼追人的。男人要麵子的話,媳婦就走了。”
楚君譽垂眸看他,似笑非笑:“你還要麵子,花錢給自己買個丈夫的麵子?夫人,你的夫君呢,一口一個喬喬叫的可真親切。”
他最後一句話,從夫人開始,帶了點輕佻的色彩。純粹血玉般的眼眸波光流轉,輕笑一下時,仿佛真是人間鬼魅,隻是話語裡寒意森森。
裴景不喜歡一個人時,覺得那人處處都可疑,比如第一次紅葉山林初遇,他就覺得楚君譽是個三觀扭曲還試圖帶歪他的變態。
現在,看他銀色的發血色的眼,隻覺得心軟成一塊。
聲音也不由自主溫柔。
“那是特殊情況!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叫他喬喬,顯得太親昵了,像是愛人之間的稱呼。那我不叫了,好不好,楚楚?”
楚楚……
明明是一個極其可笑的稱呼。但從少年刻意放軟的嗓中說出,卻像春三月的風扶過青色山巒。
楚君譽收回手,靜靜看他一眼,轉身往前走。
又是這樣!
裴景一愣,抱著劍上去:“楚楚挺好聽的啊,你覺得這名字如何。我也不建議你叫我阿裴的。”咳,能叫老公最好了。不過修真界應該還是相公居多?
“或者你想我喊你什麼。”
楚君譽把擋道的珠簾全部扯下。
珠子一路劈裡啪啦掉了一路,滾到光滑的地上。
他視線一頓,突然想起裴景甚至能在青橋上摔跤,在這,估計就是跌入岩漿。
楚君譽停了腳步。
同時目光望了眼儘頭,青蟲蜷縮破陣處。
心中漠然想:單單依靠這蟲,怕是得三天三夜。
裴景見他停下,也就不急了,看到一路滾到自己腳下的珠子,當即慶幸。在這裡摔一跤可不是好玩的。
他嘴上還道:“你說啊。想讓我叫你什麼。”
楚君譽心中湧起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
“你不如喊我……”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