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她認為不可能的事, 夏銘做到了,而且姿態非常輕鬆愜意, 在一群成年人都做好放棄的準備時, 他隨便看了幾眼想出路線了, 難道這就是智商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彆?
羅翠花咬了咬牙,想起她從一些工作人員嘴裡聽到的詞“天才少年”, 而夏銘確實很聰明, 難怪看不上她,對她的態度也很冷淡, 聰明的人確實有高傲的資本。
她心裡稍稍服氣了些,背著包跟著大部隊一起前往早就預訂好的酒店。
從下機場的接送巴士車, 到酒店那高大的玻璃旋轉門,一路上兩個出身農家的姐妹都被那平坦寬敞的水泥街道、那高聳入雲的建築和那燈紅酒綠的城市景色給驚呆了, 內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包括經過他們身邊的城市女孩, 一個個穿著打扮漂亮時尚,或穿著碎花長裙,或穿著緊身牛仔褲,臉上妝容精致, 嬉笑著走遠,而她們身邊簇擁的男孩們樣貌也是高大帥氣,如同她們曾在電視機上看過的劇中人。
更襯得兩姐妹身上的衣服老氣, 氣質格格不入。羅翠花看了看自己身上老土的紫色,第一次覺得自己灰頭土臉的,仿佛出現在舞會上的一個灰姑娘。
而羅翠苗全程小嘴張成“O”型, 激動得不得了,踏上水泥地時還興奮地踩了踩。她不是沒看過城市,但褚城比她印象中的城市看起來還要繁華,像個燈火闌珊的世界。
據說首都比諸城還要發達,她好期待!此時此刻,她是真心感謝節目組,眼淚也快要掉下來,如果沒有這次交換人生的際遇,她和哥哥姐姐們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鄉下,如一隻坐井觀天的小青蛙,靠家裡的老式電視機和自己的舊印象去幻想勾勒城市是什麼樣的。
小時候,她經常聽村裡很多老人聊天說,褚城就是個煤城,到處都是煤渣,又窮又破。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三十年了,褚城在飛速發展,而他們卻依然用舊眼光看褚城,這是不行的,他們的村子在止步不前。
她回去後,一定要告訴同村的小姐妹,好好讀書,好好改變命運,遲早她們所有人都能走出去!去到城市裡!
她要告訴她們,這裡的路是寬的平的,沒有什麼垃圾和小廣告,路上好多豪華轎車,街上的人也好好看,樓好高啊不知道多少層,脖子都要扭斷了還沒數到,酒店的門也好高,足足有三米,裡麵還有黃頭發的外國人,他們在講英語!
“姐姐、姐姐,你看外國人!”羅翠苗小臉激動得通紅,她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拉了拉羅翠花的袖子,指了指不遠處幾個坐在酒店沙發上的外國人,“姐姐你學過英語,你能幫我跟他們說幾句話嗎?”
其實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外國人,她想和他們合個影,但是,她還是小學,老師不教英語,她不知道怎麼跟人家交流。
“彆隨便亂指人,一點禮貌都沒有!而且外國人有什麼可稀奇的,無聊!”羅翠花厲聲道,拍掉了她的小手,其實她更想讓妹妹不要這樣大呼小叫的,好多人都盯著她們呢,肯定以為她們是什麼沒見識的鄉巴佬,在心底取笑她們呢。而且她哪裡會什麼英語!她會寫又不會講!鎮裡的英語老師,自己講的英語都帶著口音,她作為學生學不好也是自然的。
“啪”的一下,羅翠苗的小手都腫了,她委屈地低下頭。
攝影師一直對她們的互動很感興趣,拍攝的時候也告訴自己儘量不要帶任何偏私感情,如實的進行拍攝就好,至於後期剪輯和片段是否投放就不歸他管了。而且鄉下孩子初來乍到城市,本來就是變形計的重頭戲,他得好好拍。
夏銘看了她們一眼,歎了口氣,越發覺得當初的自己是不是一心隻想著報複夏家,所以濾鏡有千層厚。他走上前拉起羅翠苗的手,拉著茫然的她走到那幾個外國人麵前,用一口流利的英語道:“晚上好,這裡有個小女孩,想和你們合個影,可以嗎?”
幾個外國人一聽,反應倒是受寵若驚,用中文回答道:“當然可以!”
哇。老外講的居然是中文,還很標準。羅翠苗更加激動了,她聽不懂剛剛夏銘說的什麼,但她大致猜得出來,於是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沒想到這個一向外表冷淡的哥哥竟然幫助自己,她心裡有些感動,一顆心也熱乎乎的。
幾個外國人也很配合地攔著矮小的她,她害羞地笑了笑,在鏡頭前,小手比了個V。
拍照的是夏銘,用手機拍攝,元鳳看了,突然也興致勃勃道:“加我們,我們也要拍!”然後就拉著殷明麓進了合影大隊,三個外國人笑了一下,幾人又各種拍pose,照了好幾張照片。
看著熟悉的哥哥們也參與進來,本來手腳還放不開的羅翠苗也漸漸自然了許多,鏡頭裡的笑容一個比一個燦爛,小小的虎牙看上去可愛極了。女孩的純真可愛,讓所有旁觀者忍不住會心一笑。
最後夏銘也去拍了,用的是元鳳的手機,讓工作人員給他們又來了一張大合照。
在翻看成果的時候,羅翠苗在幾十張的照片裡看得眼花繚亂,但還是怯怯地問了,“元鳳哥哥,你的照片裡,我怎麼那麼白啊?”
元鳳馬上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道:“啊不好意思,我美顏和濾鏡開習慣了,忘關了。”
夏銘是真的疑惑:“你那麼白,開什麼美顏?”
殷明麓也投去一個疑惑的小眼神,剛剛他看到了,元鳳有一手熟練的修圖技巧,帥氣的少年和修圖掛起鉤來,好像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又不是那麼違和。
元鳳哼哼道:“要你們管!”天生麗質外加後天修飾,不就更好看了嗎!
羅翠苗不知道什麼是美顏和濾鏡,但她覺得,照片裡皮膚白白、嘴唇紅紅的自己挺好看的,像一個城市小姑娘,比以前的班級合照好看多了。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如照片裡一樣好看。
而她會好好努力的!
幾人其樂融融的翻照片,羅翠花卻在胃裡泛酸,感覺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外似的,其實她也想跟外國人合影。那幾個外國人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和他們合影,她也很有麵子。可她剛剛害怕羅翠苗讓她去用蹩腳的英文跟人家對話,於是脫口而出“外國人有什麼可稀罕的”,話已出口,這時候自然不能再自打臉去跟人合影了!
她甚至有些羞惱,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真是沒見識,自己在旁邊杵著,居然也不意思意思邀請自己一起去合影,就這樣真的把她這個姐姐晾在一邊,自己一個人屁顛屁顛的跑去合影了。
於是到了晚上,她倆一個房間時,她就故意冷著羅翠苗。
羅翠苗低著小腦袋,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瞅著她,覺得自從加入變形計以來,自家姐姐的性格就變得十分古怪,還經常歇斯底裡的。
兩人就這樣一夜無話地睡了一覺。
隔壁的大男孩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於回到城市了,一個個都在柔軟的大床上蹦來蹦去,元鳳還在那裡鬼哭狼嚎,“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晚上不睡了,都起來嗨!”酒店裡的枕頭被他們拿來打枕頭大戰,累了後三個人又打起了鬥地主。
可元鳳發現,每次小傻子當地主的時候,夏銘這個貧民隊友就各種拖後腿了,犯各種低水準錯誤!可輪到他當地主了,夏銘就各種發揮神勇,三帶一、順子、連對、王炸,一條龍下來打得他毫無反手之力,甚至連他捂得死死的底牌都猜出來了,惹得小傻子一直在旁邊拍著小手叫好。
尼瑪!
這一次又輪到他當地主,他睨了小傻子一眼,決定從這個最好說話的貧民下手,於是胳膊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小家夥偏了偏小腦袋:“?”
他沉聲道:“你的牌裡麵有沒有二?”
聞言,小家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一大把,幾乎快捏不住。他低著頭,麵色凝重又認真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牌,以至於抵出一個肉肉的“雙下巴”,琢磨了半天才道:“沒有。”
元鳳氣得捏他的臉,將那團軟肉上下亂搖:“有沒有二,你都要想那麼久,擺明了撒謊!小騙子,你不老實!你跟夏銘學壞了你!”重點是學深沉還沒學好,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窩錯了QAQ”小騙子眼淚汪汪。
下一把,他又用老方法碰了碰小傻子的胳肢窩,然後偏過腦袋沉聲道:“你那裡有沒有小王?”
這種小動作,夏銘也就當沒看見了,反正他猜牌往往一猜一個準。
然而這次小家夥直接不吭聲了,那小嘴比河蚌的殼還嚴實,問什麼都不答,就眨巴著一雙黑色秀氣的眼睛,瞅著頗為靈動。
而元鳳卻直接爆青筋了:“尼瑪!我們是隊友啊!”
他已經連輸一晚上了!嗎的,這遊戲不能玩了!他的隊友永遠在叛變,不行,下一把還是要爭取一下,他不信邪!
於是,最後億把。
第二天早上,羅家兩姐妹房門打開了,羅翠苗小小的身影出現。
攝影師從黑色機器背後探出頭,微笑著跟她打招呼道:“早上好,你們昨晚睡得怎麼樣?”
羅翠苗道:“挺好的,酒店床好軟!睡得很舒服!”一開始她還不太習慣這種要讓身體塌陷下去的柔軟,但也許是趕了一天的路,她實在太累了,就直接睡過去了,一夜好眠。
羅翠苗實話實說,很符合一個農村孩子初來城市兩眼放光的樣子,攝影師滿意地點了點頭。
羅翠花跟著她後邊走出來,那走路姿勢有點飄,臉上也有些憔悴,看上去好像昨晚沒睡好。見到已經開機的攝影機,她臉色一變,迅速折回房間,去照鏡子,把自己的外表再整飭一遍,勉強滿意後才重新回到攝影機前,還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嬌美的笑容。
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