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微僵,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沒有哪裡不舒服,孔靜華又道:“老公啊,雖然都說樂器要從小學起,但我看明沁還是太小了,一天彈兩個小時,對她身體還是負擔太大了。”
鋼琴課一小時五六百,他們家不是交不起,畢竟明沁從小吃的藥,一瓶瓶的價格都能抵得過七八節鋼琴課了。但說到底,還是孩子的身體重要,如果為了學鋼琴讓他們開心一笑,而搞垮自己的身體,他們寧願讓孩子在陽光下跑跑步,如同齡人一樣健康。
優雅得體的鋼琴老師也道:“薑先生、孔女士,我也是如此認為的,最近明沁同學狀態下滑,可能是身體太累了,不適合長時間坐著學琴,我建議她能身體強健點來學,反正孩子最佳的學琴年齡是五到十二歲,晚幾年再學也可以。”她在私教圈挺有名氣,教過不少家庭的孩子,但不會為了錢強迫孩子繼續學,硬生生砸了她的招牌。
一開始她見這孩子十分有音樂天賦和靈氣,每當留聲機流淌出一串樂符時,都會微微一笑,以為她對音樂有自己獨特的感知,在父母麵前也表現出對鋼琴有強烈的喜歡。
於是哪怕對方身體差,有時候手指肌肉無法控製自如,按在黑白鍵上的協調能力也稍遜,衝著那份強烈的喜愛之情,也願意把她收下。
從此便多收了一個學生,但最初的驚豔過後,那份喜愛也淡了,這孩子的音樂天賦實在平平,說不上好,在她的幾個學生裡連中流都排不上。其次便是,她一開始以為這孩子是熱愛音樂和藝術才學鋼琴的,但短暫相處下來後,她發現,孩子對音樂的興趣並不是那麼熱愛,更像是想領悟一種技能,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和功利性。
當她建議對方從基礎曲目學起時,對方更想看高難度、有水平的表演曲目,對於那些在外行人耳中寂寂無名、但實則在內行人眼中算是時代瑰寶的經典曲目並不感興趣,這讓她不禁皺眉,教學興致大減。
而且這一年,這孩子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什麼原因,狀態下滑得嚴重,手指在鋼琴上機械地彈著,那眼神一看就遊神了,不僅經常彈錯音,好幾節課下來也毫無進步。想到這孩子的父母也不是多麼富裕的家庭,她都有點心疼這筆教學費用了,於是也是真心建議對方等孩子身子變好,狀態調整回來了再學,不過心裡卻想著以後還是不要收身體太差的孩子好了。
不!我想學!她要把名門貴女必備的技能從小開始學起!殷明沁急得跳下了椅子,但薑石夫婦卻已認真地聽了鋼琴老師的建議,客客氣氣地結束了這份聘請。
速度快得讓殷明沁那小臉徹底白了,而她的表現讓薑石夫婦更確信了,果然鋼琴這種東西,還是等閨女年齡大了、身子骨健壯了再學,瞧瞧這小臉毫無血色得讓人心疼。
另一邊,殷季玉在彈鋼琴,沐浴在高雅音樂中的他,臉龐俊秀白皙,身如修竹挺拔,氣質如一個王子。
他微笑看著,音樂聲一起,就有一個白胖可愛的小孩樂陶陶地跳了出來,似乎沉醉在音樂之中,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雙手高舉,小腳晃呀晃,翹在空中還顫抖了一下,擺出四小天鵝的經典造型,差點沒把他逗笑了。
鋼琴這種陶冶情操的東西,他本來也不是多喜歡,但他喜歡彆人沉浸在其中,深深被吸引的感覺,而他這個可愛的弟弟,表現得最直觀。
“明麓,我彈得很好嗎?”讓你都跳起舞來了?這麼捧場,殷季玉彎起眼睛,他本來想到了年紀去學其他的,但現在想想,鋼琴這東西倒是還能繼續學下去。
“好,好,好。”殷明麓毫不吝嗇地點了點頭,豎起一個大拇指,音樂他也是外行,不會彈,但他會欣賞。殷季玉這人雖然蔫壞得很,但他極有音樂天賦,又比起尋常人家為了考級、考證、參加比賽的那種目的性不同,他彈琴隨心所欲,為愛發聲,自然動聽得許多。
一些冷門曲子也能信手拈來,沒看把新來的鋼琴私教感動得眼淚汪汪,直呼這學生天賦絕佳。
很快那老師又把目光望向殷明麓,熱切道:“我看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也很有天賦,要不要一起學了?”那沉浸在音樂聲中陶醉的神色,一看就有極強的感知力。
殷雲裘也看向自己的兒子,“明麓,你想學嗎?”他抓過小兒子的手,肉乎乎的,又小又嫩,也不知道這個年紀能不能適應鋼琴。
“我倒覺得他適合跳舞。”殷仲元笑道,瞧瞧那舞姿多可愛啊,剛剛要不是顧忌著兒子在上麵彈琴,他都要捧腹大笑了。
哼,敢取笑他。殷明麓給他一個軟軟的小巴掌,不過他確實不想學鋼琴,於是搖了搖小腦瓜子,“我不想學,我比較想學畫畫,你看看這幅是我最近畫的,好不好看?”
一個出色的遊戲製作人,肯定同時也會具備高超的美術功底,音樂自然也重要,但不需要往深的學。
眼前這是一副簡單的蠟筆畫,麥田、稻草人和小木屋,背景是染紅的天空,摻雜著深藍色的夜幕,對於一個三歲,不對翻年就四歲的兒童來說,很出色了。
“好看。”兒子畫的東西,殷雲裘一般不會說“不”字,“我們把它裱在牆上。”
“我也覺得好看,這幅畫我才用了五種顏色呢!其他顏色都是我用蠟筆混出來的。”小家夥眉開眼笑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一臉得意洋洋,瞧瞧這顏色大膽豔麗的色彩搭配,和精妙絕倫的構圖,簡直是天才!他叉著腰,自我欣賞了一番後,才戀戀不舍地交出去,問道:“爸爸你要把畫掛哪裡啊?你的房間嗎?”那他要觀賞的時候,豈不是得天天跑過去。
殷雲裘本來是這樣想的,這樣就可以天天睡覺前就看到兒子的畫作,但看孩子似乎不太願意,於是道:“那就掛在客廳吧,你天天也能看到。”
這下殷明麓滿意了,從此殷家老宅客廳牆上多了一幅與整體古樸典雅風格極為不搭調的蠟筆畫,還就掛在名畫大家所繪的“萬馬奔騰圖”的下邊,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十多年後,那牆上畫的數量還越來越多,從蠟筆、素描到油畫,風格也從浪漫主義到古典主義,再到那亂七八糟的抽象主義,甚至還有半裸的女體畫,幾乎每個來殷家做客的友人一抬頭就能看到這些畫,“......”
殷雲裘有時候還會駐足介紹道,麵露自豪:“這是犬子無聊時所作。”
客人們自然是連連稱讚令公子果然優秀過人,暗地裡卻在吐槽殷氏當家人的兒控名不虛傳。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但殷老爺子倒是有意見了,對二兒子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我知道你很想讓兒子成材,但明麓才四歲,你就讓他學算術、學繪畫,有功夫還設計遊戲,你這個當爹的也太嚴厲了,彆把孩子逼得太狠了!就算要學,也貪多嚼不厭!”
大冬天的早上,他有時候醒得早都能看到孩子穿著一身運動服在庭院上跑步,夏天了就撲騰到泳池裡遊泳,跟狗玩飛盤遊戲。要不是見那孩子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因為他這個老頭子一直不承認對方,才把對方給逼到如此地步,心裡無端端就愧疚起來。
殷雲裘滿臉無奈,他總不能說這都是孩子自己要學的吧,作為父親他也隻能無條件包容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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