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月涼如水。
秦曼曼就如同一個木頭樁子般, 跪在庭院中,麵對這些不公平的態度和同期秀女明爭暗鬥的排擠,她貝齒狠狠地咬唇,摸著自己被打了一耳光的臉蛋, 氣得渾身發抖, 並暗自悲憤道:這些愚昧無知的古代人居然敢欺負她?尤其是那老眼昏花的管事姑姑, 往常最會看碟下菜、息事寧人,今日卻為了王薔而打她!還專門打臉!
這怎麼能不讓她憤怒!?女子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張臉, 如若一不小心破相了, 那她的前路不就毀了嗎?畢竟古代可沒有什麼麵部修複和醫療整容手術,臉破相了就得破相一輩子。
係統自然知道她的內心想法,但它更想說, 宿主你那張平凡的臉, 破不破相真的沒區彆。而且也遠沒到破相的地步, 擦點麵霜就好了。但秦曼曼可不怎麼想, 她性子護短得厲害, 她現在是這張臉的主人, 她自己平日裡可以嫌醜, 但彆人絕對不能嫌!更彆說還動手打了, 這簡直觸犯了她的底線!
換作在現代,彆人在街上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都要發三四個朋友圈破口大罵, 更何況是打臉之仇?
今日之事, 所有人的嘴臉,她全部都收在眼底,記在心頭,發誓有朝一日等自己出頭了,必將此番折辱十倍奉還!還有那個沒眼色的管事姑姑,居然見她目前不如王薔貌美,就無限低估她的潛能,難道不知她是未來的寵妃嗎?她未來可是會比那王薔美上一百倍!這般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完全不知什麼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知什麼是“莫欺少女窮”,等她混出頭了,就有那狗奴才好看的了!
既然想罰她跪,好,她跪!但就算被罰跪,她也要頂天立地的跪著,跪到帝王麵前!是的,她連受罰都不忘能一箭雙雕。
她跪在帝王每日乘坐攆車上朝的必經之路上,巍峨高大的宮門之前。
往來的禦林軍們穿著儀表堂堂的鎧甲,身板挺直,目不斜視,他們本早已習慣了這日複一日的巡視,但今日卻見一淺綠色服飾的女子麵容堅毅、姿態仿佛受罰般跪在宮門之前,於是他們走過路過時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心想這是哪宮的宮女,被主子罰跪了?
有年長者喊他們眼神彆亂瞄,肅著臉訓斥道,“彆造次,那是秀女的衣服。”其實不管是秀女還是宮女,這宮廷內都是皇帝的女人,哪裡是他們能亂瞅的?
也有小年輕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呢!如果是秀女,那該在儲秀宮啊,儲秀宮離咱們這裡可差了十萬八千裡呢!”當然沒有什麼十萬八千裡這麼誇張,不過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走過來起碼得橫跨大半個宮廷,所以這位年輕的侍衛對前輩的判斷嗤之以鼻。
是啊,這也是那年長的侍衛想不通的地方。好端端的一個秀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係統也真的要被宿主的精打細算給折服了。
從天色蒙蒙亮,宿主就跪在這裡,一旦沒人經過,就站起來揉著膝蓋偷一下懶,但隻要聽到腳步聲,就立馬跪得好好。臉色毫無血色,微微咬著泛白的唇瓣,發髻上沾著晶瑩的晨露,姿色雖平常,但那柔弱麵容上透出的一絲倔強堅毅卻讓整張臉增分不少。
三分的美,也變成了五分。
哪怕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從穿著各色品級朝服、手持朝笏的臣子,到一批又一批巡邏的禦林軍,每個人都會盯著宿主看,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但宿主就是不在乎,一直堅強地仰著臉蛋兒,仿佛在受罰中也要展示出自己的不卑不亢!
直到帝王的攆車和一乾浩浩湯湯的儀仗出現在視線中,且越來越近,少女突然好似跪久了撐不住般,那纖瘦如柳樹般的身子向前傾倒,那昏迷的臉龐正對著眾人,透出幾分惹人憐愛的慘白。
按照她的計劃,但凡隻要是個男性,看到有個弱女子倒在自己麵前,昏迷不醒的模樣,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將她抱起,找來太醫為她精心醫治。待她醒來後,再詢問她是哪宮的宮人,等她嬌嬌怯怯地說出自己秀女的身份後,帝王的眼神想必會變得火熱。
劇本想得妥妥的,於是她眼一閉,嬌弱地放縱自己暈倒在路旁。
誰料,攆車上的帝王卻隻是一臉冷漠地瞥了一眼她的“屍體”後,便目不斜視的命人繼續往前走。謝厭的態度決定了一乾隨行宮人的態度,他們便也裝沒看到似的從秦曼曼麵前走過。
抬著攆車的腳步不疾不徐,走在後頭的還一不小心踩了她的手幾腳。
男人的腳寬大,踩下去的力道極大,直接就把裝暈的秦曼曼給踩痛了,當即疼地捧著紅腫的小手欲哭無淚,裝也裝不下去了。她在心裡吐槽,為什麼她計劃得好好的,但皇帝怎麼老不跟她劇本走呢?上次害她多花了三百積分,這次她都跪了那麼久,還正正好就暈倒在對方麵前,對方怎麼還是無動於衷,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