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得知喬安具體歸國日期不定後,周錦珩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心裡在如釋重負個什麼勁兒,是對自己的自製力沒信心,還是不願初戀情人喬安回歸。
等出來後,他還下意識地在少年頭頂上落下一吻,一個心虛複雜的吻,像普通情人般溫存,卻仿佛又透著一股歉意。
甚至在少年抬頭時,他下意識地回避了那天真的眼神。因為少年的那雙眼睛,漂亮剔透,如水晶一般,一眼能望到人心底去,讓周錦珩覺得自己心底的秘密隨時會被看穿。
殊不知哪怕不看他的眼神,殷明麓也知道他為何心煩意亂,還不是因為周錦珩那難以忘懷的白月光要回來了。畢竟曾經是曾經求而不得的初戀,一提起對方的名字,到底還是有幾分酸澀。原來距離遠,還能逃避式地不接電話,自欺欺人,可現在喬安要回國了,到時候以兄弟之名,說大家夥兒幾年不見了出來聚一場,周錦珩就有點躲不開的狼狽了。
在殷明麓看來,這也是喬安的高明之處。明明歸國日期早定了,但偏偏不告訴周錦珩,除了想給對方一個所謂的“驚喜”之外,那刻意模糊的日期,還能讓周錦珩心懷意亂、忍不住牽腸掛肚。
果不其然,從遊艇回去的這幾天,周錦珩這狗男人心情都有些失落,笑容也充滿苦澀,像一壇充滿故事的醇香美酒,襯得那精英人士般的金框眼鏡,更顯皮相俊美。
他還自以為把情緒瞞得很好,卻不知殷明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奴役起他來更加變本加厲,洗衣服、做飯、端洗腳水算什麼,天氣冷了讓周錦珩這男人躺被窩裡,好不容易把冷冰冰的床榻弄熱後,再冷酷無情地把人趕出去,而自己不緊不慢地躺進去才是最殘忍的。
周錦珩敢怒不敢言,既震驚又委屈,不明白小怎麼會如此無理取鬨、無情無義,好歹和他一起躺啊,但殷明麓不為所動。誰讓他就是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為所欲為的男孩子。去,把老子的襪子洗了,要手洗。
喬安歸國那天,殷明麓一大早就起床了,沒彆的,作為公司前輩和未來同事,他得和老板去接機,接那批年少有為、學成歸來的海外青年設計師。
接機大廳外
除了行蹤泄露的三線小明星和前來接機的粉絲外,整個接機大廳因為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人,成了整個機場最靚麗的風景線。他們的風采勝過明星藝人,過路人都忍不住為他們駐足流連。
畢竟設計師嘛,私底下邋裡邋遢、蓬頭垢麵的,出了門就衣服整潔、宛若衣冠禽獸般。
“他們怎麼還沒來?是航班誤點了嗎?人家好累哦。”托尼抱怨道,臉上三層粉底才堪堪遮住了他眼皮底下的青黑。
“老板好討厭哦,為什麼讓男同事來接機,女同事就可以在公司裡休息,好不公平哦,人家不喜歡他了啦。”托尼鼓著腮幫子,扯著殷明麓瘋狂撒嬌道“明麓你說是不是?你昨天也熬夜畫稿子了吧,我看你皮膚都不水潤了。”
“而且老板身為少董事,明明不需要來的。”老板來了後,他們反而都不敢肆意聊天了,坐著不敢沒坐姿,站著不敢沒站相,嘴裡也不敢胡侃神侃,真是受折磨。
殷明麓小抿了口咖啡,將自己小半張臉往暖烘烘的圍巾裡藏了藏,沒有回答。雖然他也很困,但他依然覺得樓妄這樣也是一種紳士風度吧,隻是忽略了行業內某些人存在性彆認知,表麵是男性,潛意識裡卻是把自己劃做是女性的。陪他們來接機,也是一份紆尊降貴的體貼,隻是大家可能會覺得受到了拘束。
作為談話中心的樓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視線也緊盯著麵前的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敲打著鍵盤,仿佛醉心公務心無旁騖,可細心的人會發現對方嘴角微微抿著,眼神透出隱隱的冷冽。其實樓妄耳朵靈敏,那些話都聽到了,他不想讓少年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他穿著一件低調的黑色長風衣,灰色的圍巾鬆散地搭在肩上,顯得身形高大挺拔、肩寬腰挺。更彆說那頭發塗了發蠟,全都梳到腦後,完完全全露出了那張英俊深邃的臉龐。
對方隻是閒閒站著,都自有一股清貴氣質。
托尼抱怨了幾下,回頭見到老板如此好看後,又哼哼唧唧不抱怨了,顏控就是如此簡單,因為無聊,他左顧右盼了一番後還道“明麓,你穿得跟老板好像哦,你們是情侶裝嗎?”
殷明麓差點一口咖啡沒嗆到,“不會說話你就彆說。我們穿的都是男士基本款好嗎?”更彆說他的風衣是a家的什麼價位,老板的風衣是g家的什麼價位,說是情侶款,這在國內售價天差地彆的兩家奢侈品店怕是會掐起來吧。
“可你們的圍巾也好像哦,都是高級淺灰,今年又不流行複古。”被凶了一下,托尼小小聲嘟囔道,“而且我如果不說你們是情侶款,說你跟老板撞衫了,你肯定會尷尬啊!”
兩種說法他都尷尬,謝謝。殷明麓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沒有人知道,聽到員工的閒聊後,樓妄敲鍵盤的手微微一頓,複又重新啟動,眼神十分平靜。
沒等幾人多聊,姍姍來遲的航班終於在城市上空,緩緩停靠落下。幾人精神抖擻地站起,樓妄也優雅地把電腦收起,再慢條斯理地站到少年身邊。
殷明麓這才發現,樓妄足足高了他一個頭,除此之外兩人的衣著打扮還真的挺像的,再加上這身高差和站位,確實挺像是情侶裝的,隻是一個像氣場強大的高嶺之花,一個像平易近人的鄰家小弟,沒想到他和老板的眼光竟如此相似,真巧。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樓妄先開口了,對方頷首道“一會兒就辛苦你了。”將這群人交給麵前這個穿著風衣都稍顯稚嫩的年輕男孩,他總覺得於心有愧,但又私心的希望,對方能為此在履曆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甚至因此跟自己多接近幾分,哪怕是抱怨那幾個海外設計師難帶、或者委屈對方欺負自己也好,隻要願意來找他這個上司打抱不平,他是一定會為少年出頭的。
殷明麓點了點頭,保證自己絕對完成任務,在說話時,那精致的五官被圍巾擋住了大半,像極了一個乖巧的下屬,眉清目秀的樣子十分可愛。也看得出,對方哪怕被“欺負”了,也絕對不會來找他尋求幫助的。
樓妄喉嚨微乾,禮貌地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那批海歸設計師很快就出來了,人數足足有四五人,走出來的姿態很端莊高傲。
他們自然是有高傲的資本,年紀輕輕便留學海外多年,學成一門手藝歸來,羨煞旁人。這也算這圈子裡的通病了,不管曾經在國內是什麼樣的人,家世背景如何,隻要去國外走了一遭,見過海外的繁華先進後,回來尾巴或多或少會翹起,覺得自己與國人不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雲。
他們也很滿意公司總部給他們安排的接機宴,不僅少董事親自來了,還帶來了一批公司骨乾精英,隨便一瞧那些骨乾設計師的臉,這些海歸都能認出他們在圈內的名聲。這些人在國內已有口碑,給他們接機也很有臉麵,於是海歸們臉上笑開了花,覺得自己備受公司器重。
他們之間來了個握手,然後道“請問帶我們的前輩是?”是麵前這個叫托尼的珠寶設計師,還是那個常登雜誌專訪的設計師羅比,亦或者是那個據說在圈內跟很多大品牌都合作過、甚至主持過國內一流項目的設計師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