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殷明麓在植入精神電波,乾涉了一下周錦珩的夢境後,便收手不管了,隻當為原主小小地出一口惡氣,誰知周錦珩入戲太深,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他提著一袋子蔬菜,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給自己下了個廚,做了幾道拿手小菜,擺在餐桌上非常好看。
殷明麓到底不是原主,原主喜歡照顧人,喜歡做家務,而殷明麓則更喜歡被伺候著,被人當做小心肝般喂著飯,不喜歡做家務,甚至實際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
真真正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朵人間富貴花。
而且就算下廚了,自己吃總歸有些落寞。殷明麓不喜歡安靜,於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菜盤子擺拍,發到朋友圈去。
飯剛扒兩口,手機就“噔噔噔”的響,一堆人點讚評論,有人讚美這菜看上去就好吃,誇他真是宜室宜家好男人;有人安慰他走出來就好、新的不去舊的不來;還有人問他改天要不要去喝酒,那裡很多年輕英俊的帥哥,鼓動他去追求新(約)戀(一)情(炮),當然也有人想給他介紹對象,甚至想毛遂自薦的。
殷明麓咬著筷子,慢吞吞地隨便挑幾個回複了,剛想就這樣退出時,點讚捧場大軍裡突然多出了一個樓妄,嚇得他筷子差點掉了。
老板給員工點讚什麼的,明明是下班期間,但還是有幾分誠惶誠恐、受寵若驚呢。
尤其樓妄還不止給這條朋友圈點讚,而是開始一路點了下去,“噔蹬蹬”的聲音開始絡繹不絕,殷明麓都震驚了,心想老板怎麼突然那麼閒了?開始瀏覽員工的朋友圈了?
而且殷明麓去看,樓妄幾乎點讚了他大部分朋友圈,為什麼說大部分而不是全部。因為他發現,哪怕是他發牢騷的一句話微信,樓妄都點讚了,但與周錦珩有關的朋友圈,對方卻像是看不見般地跳過了。
老板這是什麼意思呢?突然來這麼一通。殷明麓咬著筷子,思索了半天,對著後台那一串串紅心,他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回憶起樓妄先前對周錦珩說的追求者言論,殷明麓的心微跳了幾下,動作機械地往嘴裡喂了幾口白米飯,明明是沒滋沒味的飯粒,吃在嘴裡莫名其妙就感覺有了幾分甜味。
“……”肯定不是他的問題!
殷明麓站了起來,撿起大米的口袋看了看,鬆江牌大米,哼這口感怎麼那麼甜呢,以後不買了。
大米???你真是無理取鬨。
沒等第二天,殷明麓試探一下老板的心意,就被人堵在公司樓下了。來人是周錦珩,穿著西服三件套的他看上去依然俊美,但卻清瘦了許多,麵容也很憔悴,仿佛幾天幾夜沒合眼了,雙目下的青黑濃重。
這些天他在醫院裡待著,少年的死如夢魘般困擾了他許久,讓他根本不敢睡覺,因為一合眼就是滿腦子就是那被鮮血染紅的浴缸和少年毫無呼吸的屍體,他屢屢被驚醒,仿佛自己身上背負著摯愛之人的性命,愛得愈深,痛苦歉疚愈深。
他已經一步錯,步步錯,夢裡夢外都將人辜負,談何情深?
他想了很多很多,他還是想祈求少年的原諒,想著能不能、有沒有可能,有一絲的可能性發生?他想試,一直試下去,直到少年回頭,直到少年將他原諒,等到奇跡發生。
看到少年的身影,周錦珩眼中放出久違的亮光,大步流星地想要追上來,結果卻把人嚇了一跳,警惕地瞪著他,“周錦珩,我們都分手了,你想乾什麼?”難道還執迷不悟,想死纏著他?
看少年防備的態度,周錦珩苦笑,剛想拉住少年表露自己悔恨的心意,就被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攔住了。
樓妄擋在少年身前,阻止了周錦珩進一步靠近,他麵沉如水地看向周錦珩,然後轉過臉,對少年卻是麵帶微笑道“我開車送你,省得被糾纏。”
那英俊的眉眼,平時多是溫潤內斂、波瀾不驚的,此刻卻有了幾分淩厲、霸道,殷明麓下意識就答應了。
於是每每被周錦珩糾纏,樓妄都會送殷明麓回家,久而久之,連上班時候都順路來接了,甚至體貼地買好了早飯,於是殷明麓一次都沒把他新買的東風小轎車,從車庫裡開出來過。
隔幾天去看,謔都落灰了。
久而久之,殷明麓也習慣了樓妄為自己當司機的日子,甚至天天沒心沒肺、開開心心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活力四射的笑容。雖然這樣可愛的笑容,往往在見到周錦珩時就瞬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樓妄的更加依賴。
讓樓妄眸光微閃,他不介意被那男人痛罵自己虛偽,他巴不得對方再來幾次,好讓少年更加離不開他。
他偶爾會給少年打電話,因為身份還沒確認,隻敢暫時保持著一天一通電話,深怕貿貿然跨過了那個界限,少年會接受不了,下意識想逃避,於是他隻能保持著前所未有的耐心,等著少年願意接受。
當然他也有不安的時候,比如今天的通話,少年遲了許久才接,而且一接起來就聽到少年微微的喘氣聲,縈繞在耳邊非常甜美,令樓妄心尖一顫,腦子空白了好幾秒,這不同尋常的聲響讓他瘋狂猜想,少年不會和那前男友複合了吧?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就感覺世界天崩地裂,一股想殺了那個男人的戾氣充斥胸腔。
結果少年原來是在鍛煉,他一股氣頓時全散了,恢複到了平靜,他囑咐了幾句好好休息,少年也乖乖點頭了,如工作上一般聽話懂事。
仿佛這種相處模式延續進了生活,但總歸還是慢慢親密起來的,少年也在漸漸對他敞開心扉。樓妄卻覺得這樣的進度太慢了,他想將少年抱在懷裡肆無忌憚地親吻、擁抱,卻隻能暫時按捺。
今日他一同往常將人送到樓下,少年打開車門,站在他麵前,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他很耐心地等著對方說出口,甚至麵帶鼓舞。可惜少年瞅了瞅他的臉,又低了低頭,似乎有些害羞,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地又跑了。
樓妄臉上瞬間沒了笑意。他不想忍了。
殷明麓上樓後,有些懊惱,其實老板送他這麼一段時間,他一直很想叫人上去喝喝茶,不然就這樣打發人回去也太殘忍了,可是每次話浮到嘴邊,他都不好意思開口,於是一次都沒請人上去坐過。
剛剛他感覺老板也很想上去坐坐的,甚至就在等他開口,可是每次對上樓妄那雙深邃得仿佛要將人吞噬的眼睛,殷明麓的心就會不受控製地漏了幾拍,下意識地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