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唇紅齒白、跟小仙童般的小家夥,正好又一身紅外套,兩人眼前一亮,以為這是村裡人特意給他們請的“滾床童子”,連忙將其拉入房內。
於是殷明麓就一臉懵逼地,在人家灑滿紅棗桂圓蓮子的大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還被人教了幾句吉祥話,類似“祝哥哥姐姐早生貴子”、“床上滾一滾,金童玉女到”等等,末了手心裡還被塞了個小紅包。
他捏了捏,居然還不薄,就不知道裡麵是紅色的還是綠色的了。
屏幕前的觀眾早就哈哈哈哈一片了。
瞧他們霸王餐吃的,跟專門打秋風的窮親戚似的
為了騙吃騙喝,這幾個少年也是拚了
小家夥肯定格外懵逼,明明來吃個飯,怎麼就滾起了床單
居然還有紅包拿,這一趟賺死了哈哈哈哈哈
我看這桌子上有魚有肉,這村子不窮啊,羅家是不是太摳門了點?
三個少年在人家喜宴上大口朵頤,時不時跟賓客聊天,場麵一片熱鬨。而羅翠花忍著一肚子的氣,坐在院子裡,等著他們回來。
羅家兩老口一向有些耳背,直到剛剛,才明白昨天自家大孫女說了什麼。見一整天快過去了,三個孩子都沒回來,兩老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一直催著兩閨女去找人。
可羅翠花倔著,不讓妹妹去,想等那三個大少爺回來,豈料左等右等沒等到,卻等來了據說她在家裡虐待三個城市少年,收了人家不少好處、還嫌人家吃得多的流言。
羅翠花???
這飯做得還難吃,居然還不如她那個才十歲的妹妹。看羅翠苗燒飯時那生疏的動作,想來平時也很少下廚房。
而且他也不是殷明麓那個小傻子,他一眼就看出,少女雖然偽裝得很好,但其實心底裡很不服氣、很不甘心,可能還充斥著怨氣,簡單一個賠罪,還特地挑工作人員都在場的時候,很明顯是作秀。
被元鳳這樣一針見血的指出來,羅翠花咬了咬下唇,臉上燙得厲害,哪怕再喜歡這個男孩,都被對方那毫不留情的嘴氣得半死,她忙笑了一下,道“並不是,我是真的想向明麓道歉,昨天是我魯莽了,實在是愛書心切才會失去理智,不小心錯怪了他。”
說著,她拉過殷明麓的小手,眼神誠懇道“明麓,姐姐昨天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原諒姐姐好不好?”
一邊說著,羅翠花臉上還露出恰到好處的紅暈,仿佛一個花季少女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所以臉紅。
她想,小孩子都是好哄的,沒什麼心眼,哪怕你傷害到他們了,隻要肯耐心認個錯,賠個笑臉,再甜甜地哄幾句,他們很快就能跟你冰釋前嫌、既往不咎了。隻要當事人不介意了,她自然又可以重新順著杆子往上爬了。
她想的沒錯,孩子是好糊弄,但孩子身邊的“護花使者”不好糊弄。
見她行為不端、拉拉扯扯的,元鳳本來就對她沒什麼好感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一係列事件,他對羅翠花更不待見了,他趕緊把小孩兒的手弄回來,皺眉道“道歉就道歉,乾什麼動手動腳的?他人傻還單純,就算他原諒了,我們哥倆也沒答應呢。”
聞言,羅翠花麵上的“紅暈”如潮水般褪去,直接變白了,她沒想到元鳳居然這樣不好對付,一時間既氣憤又羞惱,眼眶瞬間紅了,眼神充滿哀怨和控訴仿佛在說,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隨後一臉委屈地轉向夏銘。她知道夏銘對自己有好感,她希望對方能為她說幾句好話。
少女的懇求,夏銘自然是接收到了,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眼神,專注的隻看他一人,甚至在對方婚後無數個午夜把他打電話叫出去時見到過,時至今日,他依然能清楚地回憶起對方的表情,那每一根睫毛都流露著無助和楚楚可憐,幾乎每次見都讓他心疼不已,習慣了一次次付出。
但他此刻薄唇卻抿成一條直線,內心五味陳雜。因為這輩子重生之後,他發現了許多曾經沒注意到的細節,幾乎要顛覆了他的認知。
上輩子他欣賞讀書好的女孩,羅翠花出身農家,卻一直力爭上遊,成績名列前茅,還寫了一手好字。她對學業認真專注,如果元鳳不招惹她,她無時不刻都手不釋卷,這樣的女孩,他自然喜歡得不得了。
從不因她出身貧微便看低她一分,所以羅翠花活在他記憶裡的樣子一直是美好的。
但這輩子的他憑空多了三十多年的閱曆,早已不是當初那自負輕狂的少年人。如果說,人的眼睛如一雙鏡子,那從羅翠花此時喜歡躲閃的眸子中,他清楚地看到了上輩子的他有多麼深厚的濾鏡。
明明隻是簡簡單單,換了個角度,就能看清楚的事情。
比如她無時無刻在學習,不是因為她真的熱愛學習,渴望知識,而是因為節目組的安排、她自己經營的需要。當初那在火坑邊燒柴都不忘做提筆寫字的女孩,那靈動側臉上的專注,確實讓他一眼便心動了。
結果這輩子告訴他,他愛上的其實是一層表象,是一份演技,那確實是夠令人諷刺的。
他怎麼沒注意到呢,明明從初來乍到的那一天就可以發現的細節。麵對一排攝影機,少女出現在人前的模樣素麵朝天,但跟其他農家女隨隨便便用來紮頭發的黑色頭繩不同,她身上綁馬尾的頭繩卻是粉色帶花兒的,除此之外,身上也有一些若有若無的小裝飾,這讓她和其他同框的農村少女比起來,生生多了幾分精致,也容易令人見到她時,眼前一亮。
這代表這個女孩有表現欲,與自家妹妹的靦腆拘謹、甚至想躲著鏡頭走的心思不同,她想在鏡頭麵前表現得更好。
並不像他曾經所了解的,一個倔強不屈、與世無爭的女孩,她甚至在有意無意地爭取元鳳的喜歡。
他沒看錯,對方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也會為自己爭取鏡頭和機遇,隻是他上輩子沒讀懂她罷了。
但他這輩子本就打算與對方錯過,便這樣吧,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就說破不看破了,隻是那種種展露出來的小心思,還是讓他心涼了半截。
發現夏銘也不理自己後,羅翠花是真的心慌了,這幾天不僅連連進廚房,還使出渾身解數來試圖吸引幾個少年的注意。
眼看著幾個少年去城鎮上學的日子逼近,她已經顧不上臉皮薄了,隻記得梅寡婦說的那句“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了,便直接從暗示到明示了,沒有機會也要製造一些能有接觸的肢體碰撞,比如一不小心撞進對方懷裡,乾活的時候雙手一起碰到工具等等。
已經被導演警告過的元鳳,自然是躲得遠遠,不管走哪裡都跟小傻子形影不離,連上廁所都要黏糊在一起。
在元鳳這裡屢屢碰壁後,羅翠花也不是個固執的,在徹底和元鳳生了惡後,轉頭就去夏銘那裡,時不時以請教學習為理由,問個數學題。
這夏銘還真不好拒絕,誰讓他腦子聰明,成績優異,輔導人功課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可是少女卻沒發現,她越是主動,越是把上輩子的兩個追求者推得越遠,上輩子的對象元鳳避她如蛇蠍,巴不得她去纏著夏銘,而深情不倦、風度翩翩的夏銘輔導她時,說話也越來越簡潔,眼神越來越沒有溫度。
無形之中,兩個左膀右臂就這樣斷了。
殷明麓見女主兩頭獻殷勤,卻單獨冷落他,根本沒有動過勾引他的念頭,對此很不滿,具體表現就是小臉兒氣鼓鼓的,嘴巴微微撅起。用元鳳的話講,就是“怎麼了,你嘴都能掛油瓶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