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嬤嬤笑了笑,道:“奴婢瞧著四福晉的性子倒是和四阿哥有幾分相似,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可不是嘛。”德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她轉過頭對著低頭做出羞澀模樣的烏林珠說道:“老四福晉,本宮這裡正打算抄寫佛經,不如你來幫本宮磨墨,如何?”
烏林珠含笑道了聲。
她心裡頭暗自疑惑,她自認自己雖稱不上極好,但也算是同輩中的個中翹楚,為何德妃今日見她,語氣卻一直像是帶著刺似的,還有那嬤嬤,也是奇了,一個奴才竟然敢打趣福晉和阿哥,若非德妃給她的膽子,她怎會有膽子說這樣的話。
永和宮住的妃嬪並不多,何況德妃還是宮中主位,永和宮裡有她平日裡撿佛豆抄佛經的靜室。
烏林珠隨她進入靜室時,便聞到一股濃鬱的檀香味。
書桌上早已擺好筆墨紙硯,顯然是早就安排好了。
“你既會寫字,那磨墨想必也不必本宮教了吧?”德妃看向烏林珠,淺笑著說道。
烏林珠道了聲是。
她拾起桌上的墨條,先在硯台裡倒了些水,拇指和中指夾著墨條,緩緩打磨,另一隻手則是挽著袖口。
德妃瞥了她一眼,唇角掠過一絲冷笑,她提起毛筆,打開桌上抄寫了一半的《金剛經》。
上輩子德妃拜佛不過是靠著拜佛打發時間,順便塑造自己仁善的名聲,可經曆了重生之事後,她才真正相信原來世間真有輪回,真有神明之事。
上輩子她是抑鬱而終的,老四登基後,她本想讓老四多多照拂十四,提拔十四,可卻被老四那白眼狼一口回絕,在她以不遷居慈寧宮的條件威脅後,胤禛也絲毫不就範,德妃又氣又怒,最後是怒火攻心死的。
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德妃瞧見胤禛時,眼神中便流露出了恨意,這是她一時失察,讓胤禛對她有了防範,不過,德妃邊寫著佛經,邊想,以她上輩子的經驗,這輩子定然能助十四登基,讓那孽子嘗嘗老十四當年吃過的苦頭。
屋子裡的檀香慢慢地燃燒著,散發著熏人的香味。
烏林珠隻覺得手腕酸痛得不得了,她的額頭上更是沁出細密的汗水來。
她到現在哪裡還不明白,德妃這是借著磨墨給她立規矩呢!
烏林珠聽聞過不少婆婆給兒媳婦立規矩的事,可哪家哪戶不都是言語敲打幾分就點到即止地收手,畢竟往後日子長久,是要讓兒媳婦規矩,可不是要讓兒媳婦記恨,隻有傻子才會往死裡折騰兒媳婦,人有三衰六旺,保不齊哪天就風水輪流轉,輪到指望兒媳婦幫忙的時候,把兒媳婦得罪死,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可今天她頭一天來請安,德妃就用磨墨這種事來教訓她。
這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烏林珠還真是誤打誤撞地猜中了,德妃恨胤禛,對烏林珠這個兒媳婦也沒有好感,她上輩子就討厭烏林珠,這輩子自然就更加不會喜歡。
德妃拿眼角的餘光瞥了烏林珠一眼,唇角翹了翹,又收回眼神,繼續抄佛經。
上書房內。
胤禛正看著書,突然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正要抵著額頭時,卻發現手腕一陣脹痛,胤禛抬起眼來,便瞧見眼前的硯台和磨條,四周圍還有一股子檀香。
“怎麼停下來了?”德妃語氣不冷不熱地看向胤禛問道。
胤禛感受著手腕的脹痛,哪裡不明白他又和烏林珠換了身體。
他瞧著硯台裡的墨水,眉頭不禁皺了皺,磨了這麼多的墨,怪不得他的手這麼痛。
“本宮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一聲?老四福晉,這就是你們烏喇那拉氏的家教?”
德妃沉著臉,嘲諷地說道。
胤禛心裡頭不禁冒出怒氣來,他好不容易娶來的媳婦,昨夜他連稍微用力些都不舍得,德妃竟這樣折騰,還說烏林珠家教不好,他將手頭上的墨條放下,屈膝行了下禮,“回娘娘的話,兒媳手腕有些酸痛,想請太醫來瞧瞧。”
德妃一聽這話,眼皮跳了下,她放下毛筆,帶著嫌棄地說道:“不過是磨了片刻墨,便要請太醫,不知道的怕是以為本宮給你立規矩呢,罷了,你既身子不適,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娘娘。”胤禛可比烏林珠更了解德妃的死穴,德妃彆的不在乎,再在乎的就是名聲,她膽敢以這樣的手段搓揉烏林珠,不過就是覺得烏林珠礙於她是婆婆,也瞧在他的麵上,絕不會外傳,隻會把苦往心裡頭咽罷了,要是請太醫,這事就瞞不住,彆的娘娘一打聽,回頭定然幫忙把這事宣揚的人人皆知,到時候她這個德妃的名聲還怎麼保得住。
“你也先彆急著走,本宮瞧你剛剛嫁過來,身旁怕是沒什麼可心的人伺候,這裡有幾個規矩懂事的宮女賞了你,一並帶回去吧。”
德妃笑著說道,她朝柳嬤嬤點了下頭。
那柳嬤嬤便會意著走去領來兩個宮女過來,說是宮女,但傻子都知道這兩個宮女真正的用意,胤禛瞧見那兩個顏色不錯的宮女,心裡頭不禁露出一絲冷笑,他笑著道了聲,帶著宮女回了阿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