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秀逸,豐神俊朗,更重要的是衣袍整齊而潔白,一看就是個愛洗澡的!
這是一個老帥老帥的大帥逼!
王雱眼睛忽閃忽閃,直覺覺得這就是自己想找的人。他小臉蛋上帶上了恰到好處的迷茫和害怕,一臉無辜地說:“我,我迷路了。”
文士打量著眼前這才三四歲大的小孩,穿得齊齊整整,樣子乖乖巧巧,一張臉蛋兒白白嫩嫩,一雙眼睛烏亮烏亮,瞧著就是被養得極好的。
文士溫聲道:“隨我來吧,我帶你去找你家裡人。”
“不行。”王雱眼神兒十分堅定,奶聲奶氣地拒絕,“爹爹說不能隨便跟彆人走,會被拍花子拐走賣掉。”
所謂的拍花子,就是專門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文士覺得小孩有點警惕心很不錯,臉上露出更加溫和的笑容,耐心十足地向王雱表明身份:“我姓司馬,單名一字光,在這兒任國子監直講,裡頭有不少人都聽過我講學,不是拍花子。”
王雱兩眼一亮。
果然是司馬光!
哎呀,女兒隨爹也不怕了!
再仔細一看,司馬光這眉眼、這鼻子,和他記憶裡的司馬琰還真有點像。
一想到有可能得到司馬琰的消息,王雱立刻興奮起來。
一個人來到與自己前二十幾年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時代,許多話、許多想法都沒法和彆人講。
太孤單了。
所以哪怕隻是知道世上有一個“同鄉”,感覺心裡也舒坦很多。
王雱心裡激動不已,麵上卻裝得乖巧小心,乖乖跟著司馬光走。離開了“教學樓”,司馬光便狀似無意地套起王雱的話來。
王雱隻是性格比前世活潑了點、臉皮比前世厚了點,又沒真傻成小孩,哪會不知道司馬光是想從自己口裡掏出什麼話來?
於是——
司馬光問他名字,王雱老老實實回了兩個字:雱兒。
司馬光問他住哪,王雱老老實實回了兩個字:外麵。
司馬光問他家裡都有什麼人,王雱也老老實實地回答:爹娘。
司馬光:“……”
司馬光隻能說:“還記得是從哪個門進來的嗎?我帶你過去,說不定你爹娘過來找你了。”
王雱直點頭,邁著小短腿跟著司馬光走。結果還沒走到門口,王雱已經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妙!是他老爹!他老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王雱忙止住腳步,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廢紙做成的小玩意,說:“我看到我爹啦!謝謝這位叔父帶我出來!叔父家裡有弟弟妹妹嗎?這個送給弟弟妹妹玩!”
司馬光看向被王雱塞到自己手裡的東西,隻見那是幾個紙做的小動物,雖不甚精巧,瞧著卻頗為有趣。
這小玩意給自家女兒玩倒很不錯。想到自家女兒,司馬光到嘴的推拒咽了回去,笑著把那幾個小玩意放進口袋裡。
收起了王雱的“謝禮”,司馬光抬眼往大門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材英挺、麵龐俊朗的文士正在與門人說話。
司馬光問王雱:“那便是你爹爹嗎?”
“對啊,他就是。”王雱肯定地點點頭。已經從司馬光的反應裡確定他家裡有孩子,王雱開開心心地邁開小短腿往王安石那邊跑,口裡喊,“爹!”
王安石見到兒子果真在國子學,一顆心放回肚裡,取而代之的是騰騰怒氣。
這小子在揚州就不安份,經常纏著衙役要人家帶他出去玩,現在到了京城還這麼大膽,沒人帶著都敢說跑就跑!
注意到還有個陌生文士跟在王雱後頭,王安石暫且壓下火氣讓王雱站一邊,拱手朝司馬光見禮致歉:“對不住了,小兒頑劣,擾了你們講學。”
司馬光替王雱說情:“沒有的事,令郎誤闖進來而已,不曾吵鬨。”
“那便好。”王安石也沒揭兒子的底。見司馬光姿儀不凡,他主動報上姓名,“我乃臨川王安石,先生可以喊我一聲介甫。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聽了王安石自報家門,司馬光目露驚訝,顯然從彆處聽說過王安石。他笑著說:“陝州司馬光,介甫你喚我君實便好。”
“這倒巧了。”王安石也覺得驚奇,與司馬光相視而笑,“昨日子固才和我說起君實兄,今日便見麵了。”
兩人一番寒暄,算是認識過了。王安石還得回去教育兒子,沒多留,與司馬光辭彆後便拎著王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