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2 / 2)

玩宋 春溪笛曉 6909 字 10個月前

王雱一臉深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深沉了短短幾秒,他又恢複了平時的皮皮雱狀態,“我隻想當個混吃等死的官二代,咋就這麼難呢?”

司馬琰想說,你三四歲就能在短短一個月內給家裡賺十幾貫錢了,這比背出《論語》能力更大好嗎?

不過司馬琰想了想,沒提醒。司馬琰和王雱不一樣,司馬琰前世的家庭也不簡單。她很清楚若是他們不能改變將來那一場守舊派、變革派的鬥爭,現在這種安寧歡快的小日子絕不可能再有。

哪怕這個時代對女性還算寬容,允許女性出門與交遊,卻也不可能讓她插手這種朝堂大事。再有就是,她也不擅長這些。所以將來若是朝堂之事需要人居中轉圜,隻能由王雱去做。

司馬琰平日裡常在司馬光書房玩耍,耳濡目染之下對如今的社會製度也有一定了解。

司馬琰娓娓說:“朝廷一向是‘刑不上士大夫’,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的人,你要是考了功名在身,將來就等於多了一道保命符,將來遇上什麼事頂多是被流放外地。”比如後來蘇東坡遭遇了類似“文~字~獄”的事兒,一貶再貶,一路貶謫到最南邊的海南島。

王雱理直氣壯地反駁:“我這人安分守己,怎麼會遇上什麼事?”

司馬琰一臉“你真這麼覺得嗎”的表情瞅著王雱。

王雱:“……”

王雱慫了。看來這該考的還是得考,早點考上早點加一條小命,作天作地也不怕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他唉聲歎氣地點頭:“成,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早點考個進士。”

兩個小豆丁對著韭菜苗苗聊完未來規劃,又去找胡守恭他們玩兒。胡守恭已經完全好了,每天精神奕奕地搶著玩牌,壓根沒再想過“我是個不被愛的小可憐”這種事兒。

太學也放假了,胡瑗胡校長每天基本都在家。他對學生嚴厲,對小孩卻很寬容,不僅不覺得王雱他們太吵鬨,還叫人準備些小食送去,免得小孩子鬨騰久了會餓著——一般家裡都是兩頓,早上太陽高升時吃一頓,晚上日頭將斜時再吃一頓,彆的時間都不備飯的。

王雱和司馬琰每天去找胡守恭時,都會先去向胡校長問好。彆家小孩怕校長,他們從來都不帶怕的,畢竟他們是學霸,學霸從不怕老師,更不怕校長——校長看了他們永遠慈眉善目!

王雱帶著小夥伴們在國子學裡禍害了一圈,臨走時蹬蹬蹬地跑回去找張氏,一點都不見外地喊:“嬸嬸,韭菜能割啦!”張氏笑了,親自去割了不大不小的一捆讓他帶回去給吳氏炒蛋吃。

這天晚上王安石和司馬光家都吃上了新鮮噴香的韭菜炒蛋。一想到這是自己兒子/女兒親手種出來的,王安石和司馬光就覺得這韭菜炒蛋格外香。

晚上張氏翻來覆去一會兒,沒睡著,不由和司馬光說起了私話:“官人,阿琰她們兩個處得可真好。”

張氏一起這話頭,司馬光立即聽懂了,張氏這是覺得王雱和他們女兒挺相配。他也覺得王雱聰明過人,可聰明都不能當飯吃,兩個小娃娃都還這麼小,能看出什麼來啊?萬一王雱過幾年長歪了怎麼辦?司馬光說:“過了年阿琰才四歲,急什麼?你彆想太早了,再好好看看。”

張氏覺得是這個理,也就不再多言。

《玩宋》/春溪笛曉

第一章

“王工,王工,等等啊,等等我!”急切的胖子墩兒墩兒地往前追,追上前方俊秀的青年後殷切地拉著青年的手,熱情無比地說,“王工,今晚我請客,你可千萬要賞臉。”

被喊住的青年名叫王雱,是省所裡最年輕的工程師。他設計天馬行空,進入所裡之後解決了不少積留已久的重要問題,很得上麵喜歡。王雱婉言相拒:“我已經有約了。”

王雱確實有約了,一場相親。他坐上來接自己的車前往約定地點。王雱的腿在十年前為了救一個險些命喪車輪的小孩沒了,現在裝的是義肢,不能自己開車。

負責接送他的司機相當健談,一路上起了不少話題。可惜王雱心不在焉,一個話茬兒都沒接上。司機討了個沒趣,隻好住了嘴。

到了地方,王雱拿起手杖獨自走了進去。一個恬靜的女孩坐在約定的座位上,神色平和從容,瞧著像是仕女圖裡走出來的窈窕淑女。當然,她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賢良淑德的木頭美人,她的氣質、她眼底蘊藏著的聰慧與沉靜都是同齡人很難媲美的。

沒想到相親對象竟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王雱眼裡掠過一絲欣賞。

王雱平日裡每天和圖紙、工地打交道,有時候紮進深山老林、深河大海裡好幾個月都不會回家,因此年近而立也沒想過談戀愛的事。

並不是說王雱真那麼無欲無求,隻是他這樣的工作、他這樣的情況,沒必要非要為了走全所謂的“人生必經之路”而結婚生子。這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伴侶不負責。

“你好。”王雱把手杖放到一邊,禮貌地向對方問好。他的態度很坦然,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曾經失去一條腿的事實。

王雱從腦海深處調出對方的資料,他這次的相親對象姓司馬,名琰。姓氏和名字都很特彆,工作也很不錯,是省第一醫院的醫生,中西醫都學得很不錯。司馬琰和他一樣把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奉獻了一大半在專業上,時間表緊湊到每天隻單獨抽出幾分鐘來處理私人事務。

“你好。”司馬琰的聲音很軟和,和她的人一樣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她等王雱坐下,居然毫不避諱地問,“你的腿截肢多少年了?”

“十年了。”王雱也不在意,他笑著說,“怎麼,想問問我是不是還有幻肢感覺?”

所謂的幻肢感覺是截肢者失去部分肢體之後,會感覺自己的這部分肢體依然存在,百分之五十的截肢者術後都會患有“幻肢痛”。

王雱也有過這種痛苦的經曆,不過他是個樂觀而理智的人,總能有意識地去克服和抵抗。十年過去,他雖然還是有很多事不能做,但也不會再被幻肢痛苦困擾。

司馬琰聽王雱直白地把話說出來,臉有些發燙。第一次見麵、開口第一句話居然就問彆人這種帶有冒犯性質的問題,實在太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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