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字我不認得!”
“不懂就問。”
“學而篇是從哪裡到哪裡啊?”
“自己看,抄少了補上,抄多了你自找的。”
王雱:“……”
妥妥的王·冷酷無情大魔王·安石上線。
王雱沒辦法,隻能坐到自己的小馬紮上,認命地拿起自己專用的小短筆一字一字地抄起來。
到吃飯時,王雱才寫完一頁紙,字醜得他渾身不舒坦,恨不得扔掉重來。可一想到得抄五遍,王雱覺得自己指頭已經開始發酸了,隻能默默把它擱到一邊,眼不見為乾淨。
吳氏招呼垂頭喪氣的王雱:“雱兒,先吃晚飯。”
王雱放下筆,勺了一瓢水洗了手,又把那瓢水遞到王安石麵前讓他也洗。洗完了,他又邁著小短腿去另勺一瓢乾淨的,殷勤地讓吳氏洗手。
水嘛,外頭的井裡隨便打,不值錢。
王安石:“……”
個臭小子,哪學來那麼多講究?!
這會兒百姓家一般隻吃兩頓,早起一頓,下午三四點吃一頓。吃過晚飯,天還亮著,王雱又坐回桌上抄書,遇到認不出來的字就問坐一旁看書的王安石。
吳氏坐在窗下,借著微微西斜的日光做繡品,時不時抬頭看一看並排坐在那的父子倆。見他們時而各自安靜地看書寫字,時而你問我答地說說話,吳氏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再好不過。
接下來幾天,王雱老老實實抄書,爪子都快廢了,才把學而篇抄了五遍。
學而篇差不多五百字,五遍就是兩千五,兩千五百個毛筆字啊!
更要緊的是,這破書沒標點,看著怪累人的,王雱又不想讓字全擠成一坨分不清怎麼念,所以連蒙帶猜地分了句、分了段。
這著實難為王雱了,要知道他可是實打實的理科生,要他畫畫設計圖、搞搞測繪那容易,要他分析背誦文言文可就太強人所難了啊!
王雱自己把抄寫內容檢查了一遍,疊得整整齊齊等王安石回來。
結果王安石回來時帶著點憂愁。
王雱察言觀色,覺得這節骨眼上開門見山要求他爹讓自己免罪釋放不太好,趕緊先把自己的罰抄內容擺一邊,上前殷勤地給王安石捏肩:“爹,怎麼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有人欺負你你帶上我,我幫你揍他們!”
王安石正享受著兒子的殷勤,聽了這話被逗樂了。他斜睨了邁著小短腿幫他左邊捶捶右邊捶捶的兒子,說道:“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揍誰啊?”
“就這樣才能揍,”王雱一臉理直氣壯,說得要多威風有多威風,“我揍了他們還不敢還手呢!”
王安石直笑:“你說得還挺有道理。你要是跳起來揍人家一拳,人家真不好意思回揍你。”
見王安石還有心思開玩笑,王雱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也放下心來。他再問:“既然沒有人欺負爹,那是怎麼了?”
“不是什麼大事。”王安石揉揉王雱腦袋,沒瞞著他,“上頭想讓我考館職,考上了可以留在京城做官。可這事,我得好好想想。”
所謂的考館職,就是通過朝廷安排的考試考進史館、昭文館、集賢院這幾個地方,彆看這些地方聽起來像閒職,在這時代想要入主中樞,館閣是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