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死亡最近的時候,是不是身邊能守著愛人,就不再懼怕那不知是何樣貌的死神。
陳陽看著兆青的眉眼,這一刻冷硬如他也忽然想要讚美愛情。他有過很多次在生死邊緣跳躍的經驗,可從未在瀕臨死亡的這一刻有一種安然恬靜的感覺。
兆青看著陳陽的眉眼,陳陽的手隔著好幾層衣服搭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手電的光已經開始有些減弱,他就像是一直沒有眨眼的人,癡癡的看著麵前跟他真正意義上同生共死的男人。
兆青現在還不太明白愛情是怎麼出現的,又是怎麼把兩個陌生的人綁的如此緊密。即使他們穿了這麼多,即使他們的衣服和被窩裡麵都是發熱袋。兩個人也開始感受到寒冷的侵襲,他們不約而同的往彼此的方向更近了一點兒,又進了一點兒。
陳陽拿下氧氣麵罩親了親兆青的額頭,兆青也隻是拿下麵罩抬頭親了親對方的唇。在稀薄的的氧氣裡,接受陳陽的舌在他的嘴裡滾了一圈兒。唇舌之間都像是感受不到彼此的溫度,而唇隙之縫卻露出未言說的愛。
除了等待他們沒有任何方式,也沒有任何機會抵抗。隻能抱著彼此祈求大自然,饒過他們和整個星球相比那不值一錢的生命。
陳陽和兆青都記得,在廣播裡麵所公示的數據。政府對於所有數據都不再隱瞞,因為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多到剩下的人都足夠珍貴。甚至可以反過來想,也許有的幸存者都不認為這些被遺棄在赤道1度之外的地區會有人活著。
氣溫迅速下降跨過汽油的冰點,到達零下一百零一度。從未在陸地上形成的颶風會按照它的方式從南到北,或者說是從北到南。這一次南半球與北半球各三個巨大的陸地颶風,會按照Z字形環繞而過席卷整個地球。
颶風的移動速度並不慢,可颶風眼的範圍過大,大概一夜左右颶風眼才會離開那個被速凍地區進入下一個地區。
各國遺留的氣象學家彙集在一起做著大數據建模,認為當颶風眼將南北半球的每一寸都席卷一次之後,就會停止逐漸消失。整個地表除了赤道範圍附近都會成為巨大的冰蓋,大冰河世紀再次降臨,地球將不再是個玲瓏的水球而會成為一個淨白的冰球。
這些訊息在陳陽和兆青的腦海裡一遍一遍的略過,並不是他們對氣象學有多少研究,而是循環聽了幾天都能背下來了。但是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些話是真的,還是暫時安全的人為他們這些受難者編織的美夢。
不過,這都不再重要,他們已身在其中無法擺脫。
這一夜,好漫長。
漫長的,這一夜。
兆青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夢魘裡被人掐住脖子醒來時發現氧氣罩早就脫落了,掛頭的繩結剛好卡在脖子上。
兆青的頭非常的疼胸悶的厲害,甩了好幾下頭都沒有控製好自己,也許他隻是在腦海裡甩了甩頭實際並沒有任何動作。
兆青好不容易睜開眼第一時間去摸陳陽的脖頸,並沒有任何感覺得傳遞。他整個人也貼了過去,把自己的臉頰湊到陳陽的鼻子下,感覺到了那一呼一吸之間的氣流才放心下來,
兆青重新摸了摸陳陽的脖頸脈終於摸到了跳動的起伏,可能是因為剛才他的手指尖兒沒有感覺,亦或者是摸錯了地方。
“陳…陽,陽…”兆青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非常虛弱,嗓子也澀的厲害。兆青伸手去摸枕頭邊兒的暖水杯一片冰涼,怕是裡麵都結了冰。
兆青喊著推陳陽,後者卻沒有任何反應。
兆青拿出一個杯子弄了一杯水含在嘴裡,忍著嗓子的乾澀感,低下頭貼住了陳陽的唇。他手指虛虛的掐著陳陽的下巴迫使陳陽開口,舌頭和水流一起進入了陳陽的口齒間,整整一杯都被送進了陳陽的口中。
兆青心提到嗓子眼。
終於陳陽像是嗆到一樣的,胸膛一震咳嗽起來意識回歸,剛被兆青喂進去的水直接噴了出來。兆青被噴了一臉水,趕緊抱著掙紮坐起來的陳陽幫他順著脊背。
“小小!”
“在呢在呢,”兆青抱著陳陽自己也有了些力氣。
“頭疼…”陳陽掐著自己太陽穴聲音也有些虛弱,“怎麼回事兒。”
“先出去呼吸一下空氣,”兆青醒來時看到冰櫃底側門已經被推開,呼吸間的空氣有些冷,味道怪異而伴有大量煙塵。
陳陽點點頭兩個人往外爬的時候看到了軟癱在中間的喜糖,兩個人都給嚇精神了些,“喜糖??”
陳陽趕緊鑽出冰櫃,站到地板時直接撲跪到地上,乾脆曲折膝蓋聽喜糖的胸腹,“還有呼吸和心跳,先,出來,小小。”
兆青出來的時候也軟的跪在地上。
陳陽單手抱著喜糖拉著兆青,兩個人披了一個被子,真的是用爬的、爬到了暗室邊兒。他們曾近那麼懼怕冷空氣進入,現在又像是無視冷空氣一樣的要出去。
兆青碰觸了一下已經帶著巨大霜棱的衣櫃,衣櫃消失一股子冷空氣撲麵而來,冷冽且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