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手都抖了一下,房卡落到地毯上,沒發出聲音。她緩緩轉頭,江殊同抱著臂,好整以暇的靠在走廊上,眼神帶著探究。
“我……感冒了……去買點藥。”她說著試圖藏起懷裡的塑料袋,然而目標太大,看著更像是欲蓋彌彰。
江殊同俯身,撿起房卡,卻沒有立馬還過來,他眉頭微皺,上下打量著沈芙。
“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跑出去,有多危險?”他的語調更像是在算賬,“這裡不是你家小區,這兒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如果你剛剛跑出去被人截走了,你覺得是我能找到你還是警察能找到你?”
沈芙被他幾句話訓的有點害怕,又有點委屈,她垂著頭,鼻頭一酸,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塑料袋上,“我……我真的是出去買藥的,然後順便……買了點吃的,你凶什麼凶嘛。”
說到最後,她已經理不直氣也壯,直接紅著眼眶瞪了過去。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江殊同妥協的歎口氣,“買的什麼藥?”
“感冒靈。”
江殊同剛舒展一點的眉頭重新皺起來,“你怎麼又感冒?”
“你又凶我!”大概是半夜腦子不清醒,沈芙想也沒想,直接懟了回去。
江殊同氣的閉了閉眼。
“咳。”旁邊傳來一聲低咳,林嘉洛從房間探出頭來,“那個、你們確定,要在這裡吵嗎?”
“誰和他吵。”沈芙委屈極了,從江殊同手裡一把搶過房卡,開了門跑進去又徑自關上。
“砰”的一聲,走廊裡徹底安靜下來。
林嘉洛摸了摸鼻子,在落井下石和雪中送炭中做了一番艱難的心理鬥爭,最後還是選擇做個人。
他走過去拍了拍江殊同的肩膀,“女孩子嘛,總有那麼幾天是惹不起的,看開點就好了。”
安慰完,他又忍不住撒把鹽:“再說你剛剛是挺凶的,早說讓你不要管那麼多,非不聽,現在好了吧。”
江殊同黑著臉,拂開林嘉洛搭在肩膀上的手,“你說完了嗎?”
林嘉洛識趣的止住話頭,想起什麼似的扯開話題:“不過這到底是你表妹還是堂妹,這麼操心。”
江殊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有說過她是我親妹妹嗎?”
林嘉洛:?
“不是,什麼叫不是親……”
沒聽他說完後半句,江殊同已經退回了自己的房間,並且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林嘉洛站原地糾結的摸了摸鼻子,視線在兩扇緊閉的房門間來回徘徊,一時間實在是有點消化不了這個消息。
那他們是什麼關係?
沈芙在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就冷靜了下來,她剛剛,乾了什麼?
吼了江殊同,還當麵摔了門……
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跑到衛生間去照鏡子。剛哭過,眼圈還微微有些泛紅,頭發也是亂的……
明明是自己今天太累,心情不好,不應該對他那樣的。
懊惱已經來不及,沈芙很想挖個地縫當下就遁回北京躲起來。
他應該,挺生氣的吧。
沈芙痛苦的捂住臉,又輕手輕腳的走回門邊,試圖貼著耳朵去聽外頭的動靜。
奈何這個酒店的隔音效果太好,什麼都聽不到。沈芙等了二十分鐘,才輕輕的開了門,探出頭去。
走廊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頭頂的水晶燈亮著暖黃色的光。沈芙左右都看了一圈,又默默的縮了回去。
心不在焉的燒了熱水喝過藥,沈芙關了燈,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外頭雨還在下,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她的視線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透過窗簾,隱約能看到對麵高樓模糊的影子。
沈芙又翻了個身,摸到手機,解鎖,從消息列表中找到“S君”,編輯了一串話又刪掉。
也許他沒放在心上呢?半夜發消息……挺奇怪的吧。難道說一句對不起,還指望他回一句沒關係嗎?
怎麼可能。他江殊同是誰,大概率會很拽的扔回來一句:“知道就好。”
沈芙搖了搖頭,重新把手機扔遠。
腦袋越來越沉,終於睡過去。
早上醒來,外頭雨還沒有停,天色不算好,空氣裡濕漉漉的。
沈芙扶著額頭起身,試著說了句話,還好,感冒沒有加重。經過客廳,目光觸及到那袋零食,昨晚的記憶又逐漸回籠。
看通告,他今天都在外麵拍戲。應該……遇不到吧。碰到了也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好了,反正他應該……也不好意思抓著不放吧。
這麼想著,沈芙又輕鬆起來。
劇組那邊今天沒什麼事,她找了部電影,聽著外頭的雨聲,一邊吃零食一邊看。
片名叫《諾丁山》,其實已經刷過很多遍了,第一次看還是在大學的英語課,一個漏洞百出的“男版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但她喜歡了很多年。
“I am just a girl, standing in front of a boy, asking him to love me.”
沈芙不知道有多少次,看到結尾處安娜的這段表白而熱淚盈眶。
有人說,如果你忘了愛情本來的樣子,就去看諾丁山吧。沈芙想,如果可以,將來她想在諾丁山辦婚禮。
不知道出神了多久,門鈴響。
“誰啊。”
她一邊喊,一點按了暫停鍵小跑到門邊。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托盤,上麵放了簡單的兩個小菜。
以為是送餐的酒店工作人員,沈芙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伸手去接,“謝謝啊,我自己來就行。”
對方沒有鬆手,正疑惑,頭頂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你開門之前都不看看是誰的麼?”
沈芙的手“嗖”的一下,條件反射般的縮了回去。她緩緩的抬頭,對上江殊同實在不算好的臉色。
“你、你……”沈芙瞪大眼睛,結巴了兩次才說全:“怎麼是你!”
這叫什麼話。
江殊同蹙起眉頭,盯著沈芙身上的睡衣看了兩秒。
穿成這樣,也不看看是誰就敢開門,她還能再迷糊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