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後,隻是這樣一句話,竟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委屈和感動。
他很想說不,讓費翎滾。但又想到太讓費翎難堪的話,他給桑蘿穿小鞋怎麼辦?這麼久了,他已經看清費翎在費家的身份地位了。所以他隻好點頭。
桑蘿便略微頷首出去了。
桑蘿一走,費翎臉上的笑容就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一瞬間變得不那麼甜那麼奶那麼無害了。他自在地在屋內轉了一圈,看著費藍身上的衣服,用友善的口氣說:“你怎麼還穿著這些衣服呢?頭發也還不剪掉,比剛回來那時候變長也更難看了,媽媽說過很多次真的很不喜歡你這樣了,像個小混混一樣,你自己也不舒服吧?剪成我這樣的怎麼樣?”
“關你屁事,你算哪根蔥,管到老子頭上來?”費藍臉色難看地說。
費翎露出驚訝的表情,“桑管家到底乾什麼吃的?連怎麼說話都沒有教你嗎?”
費藍拳頭一攥,就想揍人。然而費翎和所有貴族一樣,從小開始學習多倫劍術以及一些格鬥術,費藍剛撲過去,費翎輕蔑一笑,眨眼錯身到費藍身後,抬腳往他膝蓋窩處一踩。費藍反應不及,一下子單膝跪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桑蘿剛好進來看到這一幕,費藍瞬間麵紅耳赤,難堪至極。
費翎伸手去扶費藍,緊張地說:“阿藍,你沒事吧?對不起,你突然出手,我本能就做出反應了……”
費藍一把甩開他的手,費翎尷尬無措地站了兩秒,“那……阿藍,我就先走了,得去學校了。不好意思桑管家,麻煩你了。”
費翎走了,他一出房門臉上就露出了笑,很好,就算桑蘿是個很厲害的管家,廢物也還是廢物,她不可能點石成金。
費藍從地上站起身,有些站不穩,桑蘿走過去扶他,被他一把甩開。他看了她一眼,低聲自暴自棄地說:“你想笑就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無論是費翎陰陽怪氣的話,還是被費翎打趴下,跟在他們身邊的管家看到也隻會一臉冷漠或者露出嘲笑的神態,就算告狀那些大人也隻會用譴責的目光看他,錯的永遠是他。他在這裡格格不入,卻又無法逃脫。鬨也鬨了,吵也吵了,結果就是被丟到這個小彆墅裡。彆以為他不知道他們把這個小彆墅叫做“□□屋”,他一天不按著他們的想法走,一天不準他到外麵去丟人。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桑蘿把他輕輕一推,讓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單膝蹲下,將他的褲腿拉上去。費藍有些不自在,她的手指觸碰肌膚的觸感癢癢的,讓他整個人都不自在的繃緊起來。
“你是我的服務對象,我是你的管家,我想少爺回來費家那麼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管家與服務對象的關係。你丟臉就是我丟臉,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受了欺負這件事,有什麼好笑的。”
桑蘿說著,抬起他的腳低頭去看他的內膝蓋窩,果然青了好一塊,費翎看似輕飄飄的一腳,實際上選了最刁鑽的角度用了技巧,最大程度地讓費藍感受到了疼痛。真是個壞孩子呢。
費藍聞言越發難堪,自暴自棄地說:“那你真倒黴,我不過隻是費家可有可無的人,如果不是親子鑒定我是他們家的孩子,現在也不過是在十八線小城鎮裡的破學校上學的小混混罷了。以你的能力,去照顧費翎更有意義吧。這幾天你也看清楚了吧?”
“少爺為什麼這麼瞧得起費翎?”桑蘿說:“他可是怕你怕得要命哦。”
“什麼?”費藍一愣。
“你沒有發現嗎?他才是那個本應該在十八線小城鎮的破學校上學的小混混,因為一個沒有職業素養的護士的一時興起,才跟你對換了身份,占據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變成了現在這個貴公子的模樣。可是現在你回來了,他怕你把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都拿回去,所以才故意在你麵前趾高氣揚,儘全力的打擊你,生怕你一個清醒過來,就把他踩在腳底下了。”
費藍呆住了。
桑蘿看著他的表情,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孩子也太單純了,大概也是因為他雖然在養父母那裡過得不怎麼好,但並沒有跟彆人攀比、怨恨養父母不爭氣不是富一代的緣故吧,所以被接回來後才沒有對自己被占據的十幾年感到意難平。
桑蘿蹲在他身前,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必須知道,你才是費家真正的血脈,才是你爸媽的親生孩子。費家是老牌貴族,比普通富貴人家更重視血緣關係,這就是費翎所恐懼的。因為這層血緣的存在,即便你犯下什麼大錯,你在費家永遠有一席之地。他不一樣,他不能犯太大的錯誤,否則寵愛就會減少,所以他才想讓你當個廢物,你越糟糕,他就越有安全感。”
“原來如此……”費藍喃喃自語。
桑蘿站起身,“所以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在費家的權利和地位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隻要你自己願意爭取。”
“學著做一個費家人是嗎?”費藍看著他,臉上仍然有一絲彆扭,總覺得這樣好像是認輸了一樣。
“不是學著做一個費家人,是學著做一個更優秀的人。你還是你,不是穿得漂亮禮儀完美就是彆人了。這也不是討好彆人,隻是對自己好,為什麼要放棄自己應得的利益呢?你不要的東西,費翎可開心的全盤接收了。”
一聽到這個,費藍就恨得咬牙切齒,他媽的,原來費翎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小偷,竊賊,哪來的臉在他麵前趾高氣揚鄙夷嘲笑!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桑蘿,“你教我!”
桑蘿麵帶微笑,“您想學的話,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