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桑蘿想了想,“你們在哪裡撿到我的?”
……
此時,往日一到夜晚便霓虹閃耀,綠酒燈紅的城市,像是被喪屍屠了城,又像是變成了一座監獄,透著一股灰敗的荒涼感。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偶爾有人家裡實在一點吃的也沒了,隻能忍著恐懼下樓去敲超市的門,超市內就會有人打開一條縫隙,讓外麵的人飛快擠進來。
但發電廠、電信局之類的仍然在運轉,因為工作人員被迫去工作。
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都心驚膽戰,謀反的貴族明明白白地昭告了天下,他們成為了人質,艾諾德如果不屈服,他們就會被迫成為血族病患者,成為他們的武器。
而現在,國王和叛徒已經僵持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個人的心弦也越發繃緊,生怕戰爭一觸即發,反正不管是怎麼樣的結果,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遇。
“嗚嗚……”
恐懼的人們關了燈,和家人們一起,祈禱著黑暗的未來裡能有一束光出現。
而王宮,仍然燈火通明,工作人員按部就班,各司其位,在這周圍灰敗的包圍下,顯得更加明亮夢幻了。
然而裡麵的氛圍,卻比整個王都內都要糟糕。工作人員臉上不再有往日裡輕鬆的笑容,每個人都憂心忡忡,愁雲滿布。
空蕩蕩的富麗堂皇的大殿中,艾諾德高坐在王位上,仍然是筆直的腰背,性感的下顎繃緊,微微抬高,目空一切的傲慢冷漠。然而此時此刻,事務官卻從艾諾德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隱忍的倔強,頑固地在等待著什麼。
貴族聲稱桑蘿公主在他們手上,艾諾德讓他們交出證明,他們又屢次用借口拒絕,大臣們猜測要麼桑蘿逃走了,要麼桑蘿已經死了,桑蘿在他們手上的可能性非常微小。非常微小,但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如今那麼長時間過去,如果桑蘿還活著,想必已經找到辦法傳遞信息給艾諾德,可是沒有。大臣們沒有人敢說,他們認為桑蘿公主是真的已經死去了。
國王陛下大概知道他們的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拒絕相信,所以他才忍著大開殺戒的**,前所未有的放軟了強硬的姿態,與貴族斡旋,拖延時間到現在。大概他也不想給桑蘿公主一個滿目瘡痍的家吧。
“陛下。”特洛斯公爵走進來,他例行來彙報王宮內的守衛狀況、那些反叛的貴族是否有動靜,仍然是那樣忠心耿耿的模樣。
艾諾德的眼眸落下來,看著他,“特洛斯卿,是你吧?”
事務官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特洛斯公爵一頓,看著艾諾德,臉上的恭敬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酷和麻木,“你終於發現了,陛下。”
艾諾德意外的平靜,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叛徒,道:“即便是我這樣的人,也會信任和珍惜一些人。你曾經是我信任和珍惜的臣子,我給予你權利和地位,給你信任和寵愛,我回想過去,不曾虧待你一分,我不明白你背叛我的理由。”
事務官猛然瞪大眼睛,滿心不敢置信。特洛斯公爵,這位忠誠的,為了王室連兒子都能殺的人,還有什麼能夠讓他背叛艾諾德?!但如果是他,那麼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艾諾德信任他,朝會當天的王宮軍事安排、守衛調動等等重要工作,全都是特洛斯公爵負責的!
特洛斯公爵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扭曲和恨意,咬牙切齒地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對你們家族的忠誠!”
三千多年前,特洛斯公爵親手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很心痛,但並不後悔。王族對他恩重如山,他的兒子卻在他的告誡下仍然不知感恩地對王族出手,實在是活該。然而回到家後,知道這件事的他的妻子卻無法接受這種事,她瘋狂地對他撕咬怒罵,在某天懷著對他的恨意和一種報複的快意,自殺了。
雖然失去了歌者,但是他對王族的忠誠仍然沒有改變。這也是為什麼艾諾德最終會如此信任他的緣故,特洛斯公爵是忠誠的——直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失去歌者的悲痛,再也無法愛他人,也無法接受他人的愛的寂寞孤獨,一點點地將他啃噬,然後在某一天,他開始後悔了……
先是後悔,然後是推卸責任,最後就變成了都是艾諾德的錯。在知道艾諾德竟然找到了他的歌者的時候,特洛斯公爵就在準備了,他要讓艾諾德也品嘗到他的絕望,所以想要在艾諾德麵前殺死她。
失去歌者的血族,無法再享受漫長的生命,孤獨化作利刃,慢慢地將他們殺死了。
大約是上帝造他們的時候,發現一不小心造得太過完美,所以才特意為他們製造了這樣的弱點。
艾諾德看著特洛斯公爵那扭曲瘋狂的模樣,竟然感到了理解。如果他失去了桑蘿,他隻會比特洛斯公爵更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