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蘿心神巨震,巨大的恐懼感在心頭縈繞, 天旋地轉。
同時, 她是極其憤怒的, 氣到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看著激動的艾諾德:“所以呢?不論你說的這些種種是真是假,所以呢?你想乾什麼?”
攻略者正要說什麼,溫柔已經連忙跑過來,攔在兩人之間, 試圖搶救:“哎呀,你們不要吵了。艾諾德,你誤會我說的話了, 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桑蘿愛的人是你,怎麼會是彆人?冷靜一點吧!”
她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正處於催眠狀態,因為真心實意愛著桑蘿, 所以才會是這種反應。所以她說話的時候, 狀若無意般拍了一下他的左腰腰側, 這是他告訴過她的開關, 是醒來的信號。假設有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使用這個辦法能讓他從催眠狀態中解除。
於是被拍了一下的艾諾德,從被嫉妒憤怒衝昏頭腦的狀態中解除了,他想著剛剛自己做的一切,懊惱到想要罵臟話, 但他還得演戲。他做出被罵醒了的樣子,懊悔得眼眶發紅,看著桑蘿:“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請你不要離開我……”
桑蘿還沒來得及說話,幾個士兵趕了過來,以破壞醫務樓寧靜的罪名請他離開。
在病房內打了電話讓人來趕人的溫鈺博士,露出不屑的冷笑。目睹了一切的昆,疲憊地抓了抓頭發,決定當作沒看到。
任何人被驅逐心裡都不會舒服,攻略者有些難堪,但再胡攪蠻纏會更難看,隻能暫時先離開去好好想想該怎麼辦了。
溫柔轉頭對桑蘿說:“他誤會我的意思了……”
“那你的原話是什麼?”桑蘿看著她問。因為她昨晚沒讓她留下來照顧溫鈺,所以就跑去跟艾諾德說這些?挑撥離間?
艾諾德把話說得那麼全,溫柔根本無法現編出沒有破綻的另一番話,所以她說:“桑蘿,很抱歉我的無心之失導致你們吵架。我確實不是那個意思,但是艾諾德卻被一點就著了,也許你可以就這件事反思一下,為什麼艾諾德會這樣沒有安全感呢?他是一國王儲,本是驕傲自信的人,現在卻患得患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感情是很複雜的一件事啊。……我去看看阿鈺。”
說完轉身走向病房。
溫柔這話把過錯都推到了桑蘿身上。桑蘿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腦被攪成了漿糊一般,亂糟糟的。她去了洗手間,接了兩捧水洗臉,卻沒有絲毫緩解。
她的腦子裡都是艾諾德的控訴,那一句句,她回想起來,卻找不到能夠反駁的話,甚至仿佛有一枚種子,破土而出。那些被她下意識忽略掉的感覺,一一冒了出來。
她對溫鈺的關注,她一直都認為是因為他或許與攻略者有關,所以她才會這樣在意他。當然是因為這樣,她的丈夫是艾諾德,她關注其他男人,除了因為對方不對勁之外,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原因?
然而,如果隻是因為這樣,為什麼艾諾德和溫鈺出現真正的矛盾和碰撞的時候,自己都是站在溫鈺那邊的?隻是因為她公正不阿嗎?隻是因為艾諾德無理取鬨?她不是沒有愛過人,不應該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心情的。而這種認知,讓她感到恐懼極了。
她之前怨怪艾諾德這一世為什麼變成這樣,變得讓她有些不順眼,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他哪有變?他還是長那樣,還是散發著她熟悉的味道和感覺,難道變的人是她?其實是因為她移情彆戀,所以才無意中處處挑他的毛病?而他是否其實也是因為感受到了什麼,才沒有安全感,才變得激烈無理,處處針對溫鈺?
她不能接受這件事,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會移情彆戀這種事。如果她的愛情那麼脆弱,她會愛上彆的男人,那麼過去因為這份感情而遭受的一切算什麼?太可笑了吧?什麼十世命中注定?!什麼忠貞和永恒?
她過去堅信不移的東西,突然間就崩塌了。
是不是攻略者在搞鬼?對!一定是藏在暗處的攻略者在搞鬼!她一直找不到他們,但他們肯定在!她不可能不愛艾諾德,那麼深的感情,怎麼可能會說不愛就不愛?她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會不會溫鈺就是攻略者?很像不是嗎?手段高超的男性攻略者對她進行了勾引,而她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的攻略了……這麼一想,更加無法接受,她都醒來了,擁有了那些記憶,卻成為了被攻破的那個人!
溫鈺會是攻略者嗎?她曾經直覺不是,可是現在她卻懷疑起了自己,或許是她錯了。他也有可能不是攻略者,而是被攻略者利用的路人甲。但總而言之,她不能愛溫鈺,即便確實動心了,她也絕對不會承認,她絕對不會讓攻略者的計謀成功。
桑蘿腦子都要炸掉了,她完全被搞得混亂掉了。心臟難受得要命,幾乎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
溫柔給溫鈺削著水果,果皮被削起一點點,很快又斷掉了,因為她不太專心。她看向溫鈺,溫鈺靠著枕頭在出神地想著什麼,嘴角仿佛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像是陷進了一個甜蜜的夢境裡,沉醉著走不出來。
他肯定是聽到了之前艾諾德的那些話。
溫柔出聲打斷他:“阿鈺,想什麼呢?”
“你真的覺得,桑蘿喜歡我?”溫鈺問她,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想要聽到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溫柔嘴角一僵,心裡再度罵同伴的不靠譜,你要說那些就說,為什麼還要說是她說的!搞得她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她勉強笑了笑,說:“這種事我真的不清楚,我的原意不是那樣,艾諾德曲解了。”
溫鈺看了她一會兒,“你什麼時候跟艾諾德那麼熟了?”
溫柔儘可能自然地說:“也沒有很熟啦,但也不是陌生人,都在研究所這麼久了不是嗎?”
溫柔生怕溫鈺追問她的原話是什麼,好在溫鈺並沒有追問,因為桑蘿回來了。
桑蘿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什麼事了,除了心情不太好之外看不出有其他問題。
溫柔很怕再被質問,而且也想去跟同伴商量一下之後怎麼辦,所以便借機起身離開了。
昆左右看了看,也默默起身,跟著離開了病房,到外麵守著去。
溫鈺目光灼灼地看著桑蘿,但在桑蘿看過來的瞬間,又下意識地觸電般的收了回去,心臟跳動的聲音在耳邊將耳膜都震得一下下的,仿佛要從胸口裡跳了出來。突然就害羞了起來。
桑蘿見他這樣,說:“艾諾德瞎說的,你彆當真。我喜歡誰我自己還能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他說的那種種?你明明很在意我。”
“不需要解釋,隻需要換個角度來想就足夠。如果我確實是喜歡你,我為什麼非要跟艾諾德在一起?明明你也喜歡我,而且身份地位也不算低下。這沒有什麼道理,對吧?”桑蘿直視著他的視線,冷冷地說。
桑蘿對他的態度明顯冷淡了下來。
滾燙的血液漸漸降下溫來,溫鈺看著她,棉被上的手指握緊,不再說話。
桑蘿明顯對溫鈺冷淡了下來,對他保持了距離,她雖然想直接離開,但是一再出爾反爾有損王室威嚴,而且也顯得她過於在意了。隻等著再過個幾天時間,溫鈺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再走。
……
那兩隻異形被送往政府異形對應部門,因為他們是可以模擬人形的異形,是大部分異形中少數可以溝通的種類,因此被連夜審問了,結果卻讓所有人都驚疑不定。
他們宣稱,溫鈺博士是異形。
“如果溫鈺博士是異形,那麼你們為什麼要殺他?”明明是同類,而且他潛伏在人類裡,研究異形血清,怎麼想都不懷好意,難不成這兩隻還是為了人類來殺他的?簡直說謊都不打草稿。
這兩隻異形雖然可以溝通,但是本身智商不高,所以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總之就是堅持說溫鈺博士是異形。當然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話,不過這份報告,還是層層傳遞了上去,溫鈺和桑蘿也都聽說了。
桑蘿皺了皺眉,“看來是背後有人指使,故意這樣說的,為的是影響實驗進度。”如果人類不能夠信任溫鈺的話,那麼確實對完成異形血清有極大的影響。不過這個謊言也不怎麼高明,因為他們說不出為什麼要來殺溫鈺,反倒是溫鈺說的異形之王的事更合理。
昆點點頭。
靠在床頭的溫鈺看著沙發上的兩人,想起自從艾諾德鬨過的那一次後,這兩天裡桑蘿對他的冷淡和疏遠,眼中一片陰鬱,等昆出去後,他說:“也許我真的是異形呢?”
桑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確實是有嫌疑,不是第一次有人說你是異形了。”她也就是順著他的話隨便說說,根本不相信溫鈺會是異形,按照他之前說的,能夠完美地化作人類,擁有異形形態和人形形態的人,是異形的王,那麼溫鈺就隻能是王了,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背後冒冷汗了。
“我確實是異形。”溫鈺突然說,淡漠的口氣,卻不像是開玩笑。
桑蘿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