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裡頭也放出消息,道當場二皇子已經被賜死了。出了天牢之後他們還去了一趟皇子府,一行人又繞了一圈,將皇子府的女眷也一並帶了過去。
王素娘自然不甘願,被捉走的時候還妄想逃跑,結果被人直接劈暈了,劈暈的架勢都與沈元灝毫無二致,暈倒之後才不再叫喚,不久便被送進了馬車。
寧三娘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早在他們家殿下昨晚上沒回來的時候,寧三娘便知道府上必定凶多吉少,如今也不過就是印證了她的想法而已。
寧三娘走得可比王素娘體麵多了,她是抱著赴死的念頭離開的,但臨走之前,卻意外得了一句吩咐。
寧三娘並不認得跟她說話的那個人,但是眼前的情況也容不得她多想了,於是趁著這僅有的一點時間將府裡能收拾出來的細軟都給收拾了。
好的聖上並不著急,這些人也並不急著複命,寧三娘緊趕慢趕,終於還是收拾出了三包行李物件。
一妻一妾,隻她們二人被帶走,餘下皇子府的諸多人並未被波及到。皇子妃走了之後,府裡的人奔走相告,喜形於色,一個勁地對皇宮那邊感恩戴德。
二皇子府裡望著的那些謀士,早在今天上午便被人一網打儘了。這回沒有將他們抓,便意味著聖上並不打算追究皇子府的其他人,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個時辰後,寧三娘終於知道他們要去的是哪裡了——是皇陵。
太極殿中,皇上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多少次將蘇貴妃攆出去了。這人如今怎麼就變成了一個潑皮呢,一點臉麵跟貴妃的尊容都不要了,跑到他的殿外嚎啕大哭,罵他狠心,連兒子的命都不放過。
皇上聽著越發不耐煩,最後乾脆下了一道旨意,斥責蘇貴妃言行失態,直接降了她的份位,變成了蘇嬪。
太後知道他心中難受,有苦不能言,特意避開蘇嬪前來安穩。
皇上連日勞心費力,人已經憔悴不止,且悔恨交加:“母子二人都是不知道感恩的,狼心狗肺,朕就應該直接送他們母子二人上西天。”
“你要是當真如此狠心,也不會坐在這兒唉聲歎氣了。打小就心軟的不成樣子,也不怪把他們縱成如今這般田地了。”
皇上苦笑:“母後您當真是來安慰朕的?”
“本是要安慰你的,可是見了你之後,卻又想罵你。”太後搖了搖頭,心裡卻同情不起來,覺得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一直折騰的,帶同情的另有人在,“你叫二皇子來了一個死遁,這人都已經‘死’了,往後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威脅了。不過二皇妃卻還年輕,你怎麼也讓她跟著守皇陵?”
皇上卻道:“她留在京城也是守活寡,去了之後他們一家好歹還能團圓。”
守活寡跟一家團聚,想來也是後者更好,雖說守皇陵清苦,但一家人好歹整整齊齊的呀,總好過在京城頂著一個犯婦的名頭過活吧。
皇上覺得自己這麼安排還挺貼心的。
太後歎息:“皇帝你可真是太想當然了。”
那一家人除了皇子妃,另外兩個不知道有多能折騰。將他們三個關在一起,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假死守陵,這便是聖上苦思冥想之後定下來的結果。
他對外奪走沈元灝的一切身份,道他已經死在了宮鬥中。不過皇上卻也沒能下重手,隻是將沈元灝妻妾三人幽禁在皇陵,終身不許其踏出皇陵半步。
往後不論如何,沈元灝都已經“死”了,他的皇家的玉碟也被撤走了,抹去了一切痕跡,隻當沒有他這個人。這一妻一妾,對外也隻說是畏罪自殺。如今幽禁在皇陵裡頭的一家三口,被安上了另一個名頭。
不過這三人,永遠不會被外人所知就是了。
沈元灝跟王素娘新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兩人對著偌大的皇陵,半晌回不過來神。
似乎是好奇自己沒死,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到了這種地方。
還是寧三娘走過來的動靜驚醒了他們。
沈元灝回過頭,發現妻子不知何時已經卸下了妝麵跟珠玉,一身素淨,粗衣麻布。
未曾看到她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等看到了對方的穿著,沈元灝他陡然發現自己的衣服穿著不適,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也是一身麻衣。
瞧著丈夫在麻布上麵摩挲,寧三娘緩緩道:“夫君,往後所有的日子都必須要穿麻布了。終身茹素,不得外出。”
“憑什麼?”王素娘不服。
寧三娘垂眸:“憑聖上沒殺咱們一家人,這理由可夠?”
沈元灝呆愣住了,良久良久,他伸手捂住了頭。沈元灝明白過來自己為何被打暈了,他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彆說他如今出不去了,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出去也跟個死人沒什麼兩樣,不會有人承認他的身份,更不會有人會幫他。
父皇,您可真是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