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
整個地下城因為皇帝之死而陷入熱烈的沸騰之中。
無數的百姓不敢置信這一切,皇帝死了,皇帝真的死了,他們居然真的獲得了勝利。
在所有人都簇擁的熱潮中。
簡成希和厲淩風對視了眼,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也許是忽然的壓力褪去,他邁開步子剛要和身旁的厲淩風說話,一陣頭暈目眩傳來,意識就陷入了昏迷。
最後的意識消失前。
他似乎聽到了厲淩風的聲音。
很急切,不難想象的著急,可他卻沒有辦法回應。
簡成希這一覺睡的很長很長,長到他一直在做夢,夢中的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棵樹下,在樹下,他再次見到了克裡斯。
這次克裡斯沒有在看書。
他安靜的站在那裡,似乎專門在等待著他一般。
簡成希看著他的背影,在風中,似乎很模糊,卻又很清晰。
克裡斯緩緩的轉過身來。
簡成希看到他換了一身的衣服,不再是上一次見麵時精靈王的禮服,而是換成了,更為日常的,金色的,當年他在書院時會穿的,皇子的常服。
克裡斯對他笑了笑:“又見麵了。”
簡成希不再像第一次見麵時那樣局促,溫聲開口道:“殿下。”
克裡斯站在樹下說:“我是特地來與你告彆,感謝你的。”
“殿下要走了嗎?”簡成希有些意外,想了想開口道:“感謝倒是不至於,我其實沒有做什麼受之有愧,反倒是您給我的項鏈救了大家,也幫了我的大忙。”
克裡斯安靜的聽完他的話,他的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輕聲開口道:“你受得起。”
簡成希愣住。
克裡斯望著他,低聲道:“這是你自己的功勞和努力。”
“啟動月石力量的人是你,隻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得到月石的承認。”克裡斯溫和的望著他:“是你救了所有人。”
微風吹拂過草坪。
簡成希的心仿佛一潭安靜的湖水吹過,泛起陣陣的漣漪。
但他沒有那麼托大。
簡成希輕聲道:“但是我還是借助了您的力量。”
克裡斯輕輕的笑了笑,他慢慢的走近,直到簡成希看清楚了他的臉龐,之前離的總是有很多的距離,所以他都沒能看清,這會走的那樣近了,簡成希才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不為彆的。
隻是因為他和克裡斯過於相似的眉眼。
克裡斯站定在他的麵前,溫聲道:“不是你借助了我的力量,而是因為有你,我們才能見麵。”
簡成希的眼睛瞪大,他的思緒波動,有些結巴的開口道:“你……我……我們的臉,殿下,有沒有人說過我們長得很像?”
這也太神奇了。
簡成希有一瞬間有些恍惚,他有些傻乎乎的開口道:“是因為在我的夢境中嗎?”
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
克裡斯看著他有些傻傻的模樣,似乎無奈的笑了笑。
卻很溫柔。
他看著簡成希,那如水的目光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接著——
克裡斯好像很明白他才想什麼,高貴的精靈王伸出手來,緩緩的撫摸過簡成希清秀的臉龐,將他臉角的碎發挽了上去,聲音輕輕的開口道:“成希,很遺憾,你不是我的孩子。”
簡成希眨了眨眼,低下頭,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
四周安靜了一瞬。
克裡斯有些溫柔的笑意仿佛春天溫暖的風一般,他輕聲道:“但是我很高興,你願意用我的眉眼生活,代替我活下去,更多的感受這世界。”
簡成希半知半解,疑惑的開口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還有很多想問的。
然而克裡斯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精靈王的靈魂在慢慢的變的薄弱而透明起來,他的手也不再有實力,而是滿滿的消散。
簡成希有些著急道:“你怎麼了?”
克裡斯的笑容變的很淡卻很清晰:“我到了該離開的時間了。”
簡成希想試圖抓住他,卻撲了個空,什麼都抓不住。
克裡斯卻好像對死亡非常的平靜,他隻是繼續望著簡成希,溫聲道:“成希,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明明知道結局,卻還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要去做,後不後悔。”
有風吹拂過草坪,兩個的人目光對視著。
“就像是你不曾後悔過一般,”克裡斯微笑道:“我的答案也一樣。”
簡成希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克裡斯的魂魄越來越淡,他俯下身,輕輕的給了簡成希一個擁抱,溫柔的聲音仿佛就近在耳畔一般,低聲道:“很抱歉把你牽連進來,對不起,願神保佑你幸福。”
有風吹拂而過。
他的身影徹底的消散化去。
整片草坪再也沒有了人的身影。
簡成希的睫毛微顫,他再抬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任何人了,隨著克裡斯的消失,夢境的環境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周圍的天色變的暗沉起來。
原本青蔥翠綠的草坪和花園也開始慢慢的褪色,那顆高大的樹也開始枯萎,周圍似乎燃燒起了熊熊的大火,這個夢境世界似乎失去了靈力的支柱,在慢慢崩塌。
簡成希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
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猛地意識到,這裡是神樹的花園!
那顆青蔥鬱鬱的樹是神樹!
大火在慢慢的燃燒,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樹下,似乎出現了不少的幻影。
那好像是克裡斯最後的記憶。
在製熱的火焰中,有人的身影站在神樹下,站在神樹下的克裡斯似乎精疲力儘,而被整個火焰包裹住的神樹中,有金色的光芒亮起來,將一個孩童包裹在其中。
隨著金色的光芒淡去,孩子的出現,神樹開始枯萎,衰敗。
克裡斯牢牢的護住孩子。
隨著人影的轉身,簡成希眼看就能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樣時,濃濃的火焰燒的那樣的高!
“呼!”
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簡成希從休息室的床上坐起身來,從夢中驚醒的人背後是一層冷汗。
室內格外的安靜。
白熾燈亮著,不遠處的沙發上,厲淩風側目看過來,身穿著一身軍裝的男人低聲道:“怎麼了?”
簡成希驟然抬頭看向他,才反應過來是一場夢。
“沒事。”簡成希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有些恍惚的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厲淩風站起身走了過來,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著藍色的製服,他的步伐穩健,停在簡成希的床畔,為他倒了一杯水。
簡成希接過水杯來喝了下去。
有些乾的喉嚨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腦袋也慢慢的恢複清明。
厲淩風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還難受嗎?”
簡成希搖了搖頭,他詢問道:“我怎麼了,睡了很久嗎?”
厲淩風低聲回答道:“沒有很久,你隻睡了五個小時。”
簡成希應了一聲。
本身在夢境的空間裡他也沒有待很久。
厲淩風將杯子接了過來,開口道:“米拉傑和醫生們都在戰地醫院忙著,我讓軍醫過來給你檢查了一下,沒有查出什麼大問題,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一會去醫院做個係統的檢查,你之前在發低燒。”
簡成希靠著柔軟的床榻,輕聲說:“沒什麼大事,我應該就是累著了。”
他自己就是醫生。
如果有什麼問題他肯定知道的。
這段時間他就是太累了,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總是太擔心了。
厲淩風垂眸看著小妻子有些瘦弱的身軀,眸子幽深了些,低聲道:“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辛苦你了。”
簡成希抬頭看向他,男人站在他的的身側,經過這次的戰爭,雖然他們都還活著,可一起經曆了這些事情,怎麼會不明白彼此的想法。
但簡成希並不希望他這樣想。
簡成希的臉上露出了點笑容來,半是開著玩笑道:“不辛苦,這也是沒辦法事,誰讓我偏偏就嫁給你了呢,人家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辦法咯!”
他清秀的臉上帶著乾淨的笑意。
厲淩風的眸子深深,兩個人四目相對。
就在簡成希以為他是不是當真,生氣了的時候,就聽到男人很認真的開口糾正他道:“我是豹子。”
簡成希愣住:“啊?”
空氣寂靜了一瞬。
對上厲淩風認真糾正他的目光,簡成希想忍住笑,最後實在是沒有忍住,捶著床還是笑出了聲來。
厲淩風黑了黑臉。
獸族的尊重好像受到了挑戰,可那個人是他的老婆,還隻能任著他笑。
“滴”
外麵的門被打開了。
簡成希的笑意中斷,看向了外麵,從外麵進來了兩個小孩子。
四歲的厲沉和厲碎碎都好像長高了一些,但是依舊還有著幼時的習慣,看到他的時候,厲碎碎率先撲了過來:“爸爸!”
簡成希連忙道:“碎碎。”
老父親簡直操碎了心,溫聲道:“慢點跑,不要跑的太快了,小沉你也是,注意腿,你的腿沒有那麼用力的走路。”
兩個小娃娃還是走了過來。
厲碎碎撲在床畔看著他,眼眶紅紅的。
簡成希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輕聲道:“怎麼了?”
厲碎碎拉著他的手說:“碎碎還以為爸爸和父親走了,不要碎碎了呢。”
簡成希抿唇笑了笑:“傻瓜,怎麼會呢,爸爸和父親最愛你和哥哥了,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們。”
厲碎碎這才放心,小姑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來。
簡成希看向了旁邊的厲沉,男孩子從來都是情緒不會外露的,但是簡成希明白,其實厲沉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孩子,他不愛說話,並不代表他沒有情感需求。
“小沉。”簡成希坐起身來,拉住兒子有些冰冷的小手說:“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一直照顧著妹妹了。”
厲沉抬起頭來,輕輕的搖了搖頭,男孩說:“不辛苦。”
簡成希不太信:“真的嗎,可是爸爸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厲沉還沒說話。
厲碎碎先開口說:“因為旺財和來福還在外麵玩沒回來,哥哥擔心啦。”
簡成希哽住。
其實一直以來,因為厲沉有些孤僻的性格,其實他在學校裡麵也沒有什麼朋友,這就導致了他和兩個龍崽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平時在家裡的時候,兩個龍崽的項鏈和名牌都是厲沉親手做的。
有時候吃飯也是厲沉在喂。
雖然厲沉嘴上不說,但是簡成希知道,其實孩子和兩隻龍崽的感情還是比較深厚的。
“它們……”簡成希開口向安慰一下兩個孩子,扯了個理由:“它們可能還在外麵玩呢,旺財長大了,它也有自己的小朋友了對不對,我們應該要尊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