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成希抿唇笑的不行。
就在幾分鐘前,聞名星際的大盜,在被厲淩風約來軍部喝茶的時候話都說不利索跑路了。
簡成希在厲淩風和蒙卡說話的時候窩在床上休息,等厲淩風吩咐完事宜後,他窩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都已經要睡著了。
隱隱約約的,他感覺道身旁的床榻壓了下去。
整個人被摟進了一個有些溫熱的懷抱中。
簡成希困的沒什麼理智,隻下意識的窩進了厲淩風的懷裡。
半夜裡他醒了。
孕期就是這樣,喜歡上衛生間。
地下城的春天已經快來了,溫度沒有從前那麼冷,但是溫度還是有些涼的,這會兒是深夜,他醒了後就想起身。
可幾乎是他剛動。
厲淩風的聲音立刻從頭上響起:“醒了?”
簡成希抬起頭來看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說:“嗯,我去一趟衛生間。”
厲淩風毫不猶豫的起身了,他給簡成希披上了外套。
簡成希看向不遠處的床頭櫃,發現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對厲淩風開口輕聲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嗎,要不我之後跟你分床睡?”
厲淩風將溫水杯遞給他讓他喝水:“不用。”
簡成希心疼厲淩風白天要處理公務,晚上還要因為自己睡不好:“可是你這樣休息不好,明天白天你還得處理國事……”
“不看著你我睡不著。”厲淩風將床的帳幔放下來,他側目看向他,開口道:“不用做對比,你和國事一樣重要。”
簡成希的心驟然就放鬆了下來。
他其實是個有些沒有安全感的人。
雖然厲淩風不善言辭,可是他卻依舊給足了他安全感。
*
翌日
新聞媒體刊登報道了昨天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
關於新任皇帝不孝順的話題熱度很高。
不少人果然都對此充滿了好奇,可是大部分看熱鬨的多,畢竟所有人都明白顧金曼是在打著什麼算盤,也不過是將她當做是一個笑話來看罷了。
厲淩風接了個通訊回來。
簡成希原本正在帶孩子吃著早飯,就見厲淩風走了回來。
厲淩風對簡成希開口道:“那個王阿伯去世了。”
簡成希愣住:“哪個王阿伯?”
“打鐵鋪子的那個。”厲淩風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身穿一身華服的男人麵色清冷:“店鋪裡的小夥計跟我聯係了一聲,說他昨晚去世了。”
簡成希想起來了。
這個打鐵鋪子的王伯就是當初在厲淩風很小被趕到地下城時曾經收留過他一段時間的伯伯。
他曾經還帶著孩子去看望過他。
是個很樂觀開朗的小老頭,隻是沒有想到那一麵竟是最後一麵。
簡成希詢問厲淩風道:“老人家是生病了嗎,還是?”
厲淩風低聲開口道:“他身體原本一直就不算太好,一直強撐著,也不過是為了讓鋪子不倒而已,如今地下城解放,他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簡成希愣住了。
他記得這個善良的老頭子救助過很多天空城被流放過來的孩子。
那些居無定所的孩子都在鐵匠鋪生活著,也許老人家正是因為不放心這些孩子,所以這麼多年才一直強撐著。
而如今
他終於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簡成希有一瞬間不知道要怎麼描繪那複雜的心情,他抿了抿唇,輕聲開口道:“要給他辦個葬禮嗎?”
厲淩風開口說:“我已經安排了將屍身運往忠山。”
在地下城,所有逝去的人都會安葬在忠山。
簡成希輕聲開口說:“那我到時候陪你一起去祭拜祭拜吧。”
厲淩風坐在他的身旁,男人的麵色清冷,雖然看不出來情緒,但總歸是有些沉重的:“忠山路途遙遠,你現在懷著身孕,又是那種場合……”
簡成希毫不猶豫的開口道:“不管是什麼場合剛去我都是應該要去的,既然是王阿伯一直照顧著將軍,對於將軍來說,他怎麼也算是半個父母,現在他逝世,我怎麼都應該帶孩子去拜一拜的,畢竟,有我們在的話,將軍也不會太難過。”
他說的話很認真。
厲淩風側目看著他,對上了人堅定的眸子。
如果說前半生在他童年時期給與他唯一的溫柔的就是那位頑皮的老家夥,而如今,他走了。
那麼現在。
給與他溫柔的人就坐在他的身邊。
厲淩風低聲開口道:“我不會難過。”
簡成希:“嗯?”
他以為厲淩風會說是因為情感淡漠的緣故,不能感受到太多難過的情緒。
然而——
厲淩風低聲道:“因為他曾經對我說過,他其實一直都盼望著去世後可以和他的妻子在天上相逢,現在那個老頭子應該是開心的。”
簡成希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他輕輕的笑了笑說:“那好像也不完全是一件悲事。”
厲淩風麵色平靜的說:“對於他來說,是的。”
簡成希輕聲道:“能夠相知相愛,然後一起在黃泉路上作伴,也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情了。”
厲淩風將剝好的雞蛋放到他的碗裡:“從前我的精神力不穩定,米拉傑告訴我也許會有生命危險性,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也許我也會在黃泉路等你。”
簡成希愣住了。
從前的種種似乎都在這一刻被解開了。
想到以前厲淩風總是好像在交代遺言的話,簡成希總算明白了那些話背後的意思。
想到這裡。
簡成希有些輕微的生氣,輕哼一聲說:“當時都那樣的情況了,將軍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厲淩風開口道:“你性子多慮,怕你一直為我擔憂。”
“怎麼能這樣!”簡成希可委屈了,好在女兒早就回房間收拾書包了,他撇了撇嘴角看向厲淩風說:“如果將軍一直瞞著我的話,如果真的出事了,我才不要你在黃泉路邊等我呢!”
厲淩風的眸子暗了暗:“你要如何。”
簡成希一邊咬著雞蛋一邊氣鼓鼓的說:“我會重新再嫁,給孩子找個後爸!”
他隻是生氣才會這樣說的。
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覺得不應該說這麼重的話,怕厲淩風會當真,生氣。
可是——
當簡成希真的側目看向厲淩風的時候,卻隻是對上厲淩風黝黑深邃的眸子,男人低聲道:“我不在你身邊,你找個人來照顧你,我不會生氣。”
簡成希哽住了。
有一瞬間他甚至說不出來什麼來。
沒有辦法去形容心中那複雜的情緒,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將軍是個醋缸,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害怕沒有人照顧他,所以願意讓他找彆人。
簡成希抿了抿唇,他鼻子有些酸,卻還是嘴硬道:“那你還在黃泉路上等我做什麼?”
“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以後可不跟你埋在一起。”他說:“就當做完全沒有你這個人了,生不同寢,死不同棺,讓你在天上看著,乾著急!”
所以拜托你好好活著。
厲淩風低聲道:“是嗎?”
簡成希放完了狠話倒是開心了,一回眸看到厲淩風冷峻的臉龐時,氣勢又弱了下來:“你到時候生氣也沒用,反,反正你都在天上……”
“那你最好注意點了。”厲淩風慢條斯理的開口,目光冷冷的落在簡成希的身上,勾了勾唇冷笑:“不然小心等你們倆上來,我一塊收拾。”
簡成希:“……”
那還是不了吧!
*
吃完飯後簡成希就在學校請了個假帶著孩子去忠山。
因為是下午去的。
中午的時候他找了一些黃紙剪了剪,按照他從前的習俗,準備一會給老人家燒過去當紙錢。
整個忠山來了不少的人。
老爺子生前是個和善的人,資助了不少的孩子,這會不少的孩子也都前來惦念。
這快墓園很大,在做南邊的山上,因為他很喜歡曬太陽,所以這才把墓碑建立在最南邊的樹下,這樣以後他就可以常年迎接南方升起的太陽了。
簡成希半蹲下身子來給老爺子燒紙。
厲碎碎乖巧的蹲在一旁,小姑娘開口喚了一聲:“爸爸。”
簡成希疑惑的側目看女兒:“嗯?怎麼了?”
厲碎碎聲音脆生生的格外好聽:“為什麼爸爸要燒黃紙呀?”
“這個嘛……”簡成希想了想說:“這算是給逝去的人燒過去的錢,算是一種意頭。”
厲碎碎歪了歪腦袋,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好聽:“那這個錢燒過去可以花嗎?”
簡成希露出了笑容來說:“當然了!”
厲碎碎也伸出小手來說:“碎碎也要燒。”
簡成希分給了女兒幾張:“小心不要燒到衣服和手。”
厲碎碎乖巧的應了一聲。
簡成希有些感慨女兒真的長大了,好懂事好孝順的時候——
厲碎碎忽然抬起頭來說:“爸爸,這些紙可以分給碎碎一點嗎?”
簡成希愣住:“碎碎要這些紙做什麼?”
“碎碎也要給自己燒錢。”小姑娘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雖然碎碎現在用不到,但是碎碎可以先燒著存起來,以後就可以用啦!”
?
簡成希哭笑不得,他連忙道:“彆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還小呢,而且都是燒過去給那邊的老人家花的,碎碎燒過去都沒人接收的,以後怎麼用?”
厲碎碎的小腦袋瓜子可聰明了:“那就讓伯伯替碎碎存起來就好啦!”
“……”
你是懂人情世故的。
*
翌日
從山上回來後,就要收拾行李,準備出差的事宜了,他這次預計要離開半個月。
米拉傑已經給他開好了要帶著吃的藥。
簡成希回來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厲淩風也早早的回來了,在簡成希收拾行李的時候,男人在一旁開口說:“檢查一下隨身的證件。”
“我都放好啦!”
“你的水杯帶著了嗎?”
“對對,還有水杯。”
簡成希很多東西都喜歡用自己的,所以這些小東西肯定也是要帶著的,他剛拿到水杯,厲淩風又開口道:“你的衣服帶夠了嗎?”
“帶夠啦。”
“你睡覺的這個枕頭,平時沒有這個枕頭你不習慣。”
簡成希嘀笑皆非的說:“這個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摘床啊。”
今天厲淩風的話似乎格外的多。
平日裡總是言簡意賅的男人今天像是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
厲淩風放下了枕頭。
簡成希從後麵抱住了他:“好啦,知道你擔心我,就去半個月,很快就回來了。”
厲淩風站定在原地,他高大的身軀如山般,不管表現的有多坦然,卻依舊在此刻動容,男人壓下了所有的情緒,低聲道:“嗯。”
光是收拾這些東西就用了好久。
陽光燦爛的午後,蒙卡的軍艦停在不遠處的軍艦場,簡成希的行李已經被士兵拿了進去,他的身旁站在孩子。
厲沉還沒有出院。
厲碎碎有些舍不得拉著簡成希的手說:“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
簡成希耐心的蹲下身來說:“爸爸就去15天,很快就會回來的。”
“碎碎舍不得你走。”厲碎碎的小臉上帶著帶你委屈,小姑娘輕聲的說:“爸爸要早點回來。”
簡成希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其實他很少和孩子分開,卻不想原來孩子是這麼的依賴自己。
簡成希摸了摸厲碎碎的腦袋,輕聲道:“碎碎會想爸爸嗎?”
厲碎碎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簡成希還來不及感動——
“廚房的叔叔做的飯好難吃碎碎不喜歡。”厲碎碎的小臉帶著委屈:“爸爸早點回來。”
“……”
你是懂想念的。
簡成希原本的;傷感是被女兒這波坦誠給搞的哭笑不得。
心裡也就沒那麼多傷感了。
軍艦馬上就要啟動了,他要上去,厲碎碎和他說完話,簡成希站直了腰來看向厲碎碎,溫聲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麻煩將軍也多照看孩子了,碎碎下雨天會怕打雷,小沉最近在康複期,將軍得了空閒就去醫院多看看他,還有……”
厲淩風低聲道:“還有什麼?”
簡成希看向他,發現孩子沒在看這邊的時候,他輕輕的踮起了腳,在厲淩風的唇畔落下一吻,聲音溫潤:“記得想我。”
*
軍艦上
簡成希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大搖大擺的蒙卡。
蒙卡瞅了他一眼笑著說:“厲淩風走了吧?”
簡成希看他這左顧右盼就像是厲淩風是什麼讓人害怕的瘟神一般,哭笑不得:“他不在呢。”
蒙卡鬆了一口氣開口道:“那最好了。”
簡成希詢問說:“怎麼了?”
“他要是看到我肯定得修理我。”蒙卡坐在椅子上,他滿臉的大胡子像個黃金礦工:“你老公你是不知道,下手特彆狠,我在他麵前都討不著好處!”
簡成希笑了笑。
這不是他第一次長途星際旅行了,可是比起上一次帝國的戰爭,他是出逃,可是這一次,他卻是為了帝國的希望。
整個星際旅程飛艦足足在太空中行駛了2天才到達首都星。
在軍艦場,就有來接他的負責人了。
負責人舉著個偌大的立牌:【《取名好難叫什麼好呢》接機】
蒙卡遠遠的看到了,笑的十分的豪邁:“哈哈哈哈,你看那個牌子,好傻的名字,哪有人會叫這麼蠢的名字啊,哈哈哈哈,丟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