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儀是個識大體知進退的,聞言便連忙道:“今日黃小姐約了民女描花樣子,左右就是這個時辰了,民女便先告退了。”
搖光滿意地揮揮手:“去吧。”
“既是關於古譜之事,那公主且隨我來,裡麵請。”蘇珩見狀也就請了搖光進屋。
“眠雪閣四周暫時安全,在這屋子裡小聲些說話,不會被察覺的。”一進屋,蘇珩便變了神色,仿佛換了個人似的,“下次有什麼事我會夜裡去找你的,你白日裡找我,不妥。”
“你總是深更半夜跑到侄女的閨房,這樣當真好嗎?”搖光翻了個白眼。
蘇珩不理會,自顧自坐下了,倒了杯茶:“那大侄女兒白天往叔叔房間跑就得體了?”
“侄女兒往叔叔房間跑不得體,那女弟子跑來就得體了?”搖光不甘示弱。
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蘇珩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那也沒有姐弟倆光天化日親親我我你儂我儂不得體。”
“……”搖光啞然,自覺理虧,隻得換了話題,“我今日來找你是有正事,上次你尋到的安南王藏兵之地當真可靠?”
“一級密探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如今安南王與皇上的關係已是上了火藥的炮銃,給個火星兒便能炸了,如今我周旋於他二人之間,你可有法子將那十萬兵力收為己用?”
“十萬兵力,收來了你又放心嗎?如今隻有殺了這一個法子,不然終究是禍患。”蘇珩的眉眼透著一股冷。
這種冷不是洛衍書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冷傲,也不是洛衍琨殺戮無數的陰冷,而是一種久於紅塵外的不帶悲憫的理智至極的冷。
搖光知道殲儘十萬兵是最能永絕後患的法子,可是她的確做不到,十萬個活生生的人,十萬個大楚家庭,說摧毀就摧毀,她蘇搖光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我拖著安南王,你拖著平南兵,多些時間,我們定會有辦法的。”
蘇珩看了看她,歎了口氣:“你果真是他倆的女兒,罷了罷了,我會來想法子的。”
蘇珩這種人,輕易不給承諾,給了便會做到,搖光自是信他,於是又問道:“越州那邊你可差人去過了?”
蘇珩點點頭:“差人去過了,左言那個小子你選得好,是個能乾的。拿著晏府的手書和你的令牌,短短幾月便把長公主府上下打理得妥帖至極,隻是到底太年輕了些,州兵和府官們不大服氣,不過過個一兩年,想來不成問題。我也已派人逐步替換了長公主府的人,到時你過去,整個長公主府必如鐵桶一般牢實可靠。”
“你這個叔叔,還是有點用的。”搖光滿意地點點頭:“如若不出差池,今年冬天,應當就會前往越州了。盛安終究是個虎狼之地,不宜久留。”
“那你可舍得那晏公子?舍得那洛衍書?”
搖光歎了口氣:“舍得,有什麼舍不得的,天地間,唯有命最大,其餘萬事不過都是強求。”
蘇珩這才給搖光倒了杯茶:“你小小年紀,倒是看得通透。”
“過幾日,就要回皇宮了,我已向洛衍書求過可以讓你時時入宮了,所以到時有什麼事可以光明正大地談。”
“如此高調,你就不怕暴露了行蹤?”
搖光笑了笑:“就當我是一個驕橫跋扈貪戀美色的長公主,貪戀您蘇先生的美色才學行不行?有時候啊,有的事你越高調越光明正大,彆人越不會發現,偷雞摸狗反而落人口實。”
“胡說,我是你小叔叔。”蘇珩十分不悅。
搖光卻不以為然:“可彆人不知道你是我小叔叔啊,若想方便,這樣行事上最簡單不過的了。隻怕回頭壞了你蘇先生的清名,娶不到媳婦兒,我沒有嬸嬸了。”
“回頭我送你一隻鸚鵡,往後就讓它傳信吧。”
“鸚鵡?”搖光一臉疑惑,“為何不是信鴿?”
“你傻麼?”蘇珩白了她一眼,“信鴿一看就是有人送信,鸚鵡卻可能隻是玩物。而且信鴿留下紙條容易落人口實,但是我送你那隻鸚鵡。頗具靈性,以學舌相傳信息,而且如果不是認了的住,不會開口重複,最方便不過了。”
先不論這隻鸚鵡到底好不好使,起碼應該是個好玩的,在大楚常常陷入無聊的搖光便欣然點頭同意了。
第二日,鸚鵡果真送了來,是隻拳頭般大小的綠毛小鸚鵡,小小的爪子牢牢抓在杆子上,搖光伸手輕輕一戳,“吧唧”就倒了,怎麼滾都滾不正身子。
一時開口大喊:“蘇珩大壞蛋!蘇珩大壞蛋!”
一聲比一聲起勁兒,一聲比一聲淒厲,抖得搖光直笑,不停地翻戳著它。
玲瓏和紅豆見它有趣,也忙過來逗著它玩兒,一時間西苑充滿了歡聲笑語。
洛衍書正在東苑處理政事,皺了皺眉問道:“西苑可有何事?”
小橙子打聽了一下,方才回道:“蘇先生給西苑送去了一隻鸚鵡,據說甚是可愛,長公主殿下正拿它逗樂呢。”
洛衍書聽罷,覺得這些奏折夜裡再批也無妨,起身說道:
“走,我們去西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