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八十六章(2 / 2)

隻是那在桃花林裡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張蹊也確實是無辜的,是個老好人,不該因為他所不知道的他父親的齷齪事而毀了一輩子。

於是搖光冷冷說道:“你自然萬死難辭,你這些看著你為非作歹的家屬,也沒一個好到哪兒去。今日你若一一招來,毫無隱瞞,那本宮言出必行,若張蹊卻是不知情,本宮保他,若他也是助紂為虐之輩,依法處置。”

張府丞又是一個叩首:“罪官謝過長公主隆恩,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後麵的事,便交予晏大人了。”搖光側過身向晏清毓點首示禮,“本宮於此等事情,並不精通,還勞煩晏大人,若晏大人有什麼需要,隻管差人來府上尋本宮便是。”

晏清毓也拱手回禮道:“殿下客氣了。”

然後轉身冷聲道:“來人,都給我帶下去,還有把那些個府尹典正全給我叫了來,本官今日倒要看看,這南陵府是怎麼個蛇鼠一窩。”

眾兵吏一一領命,由楊瀝和左言安排著去執行任務了。

一片喧嘩後,眾人紛紛散去,晏清毓看了看搖光,最後溫聲說了一句:“夜深露重,殿下多保重身體,早些回去休息吧。”

然後便離開了。

搖光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裡一瞬間掠過百般思緒,洛衍書瞧著她這樣子心裡卻不高興了,一把從後麵箍住她:“不許因為彆的男人難過。”

搖光低下頭,搖了搖頭,笑道:“我沒有為彆的男人難過,我隻是覺得人生無常罷了。”

愧疚,抱歉,卻又無奈。

接下來的日子裡,南陵府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南陵府府丞落了馬,順藤摸瓜,查出了好一樁貪腐大案,查的查,抄的抄,斬的斬。

那個溫柔儒雅的欽差大人一時間竟似換了一副麵孔,手起刀落,殺伐決斷,毫不留情麵,整個越州官場籠罩在一層巨大的陰影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直至後麵好多年都不敢有人再去貪汙那賑災錢糧了。

與官場上的一片陰霾不同,民間陽光明媚,春光燦爛,直道昭安二年的夏天,是越州百年來最好的一個夏天。

而那賊人張覆,在午門被斬了首,一家子男女老少,男的充軍發配,女的淪為官奴。唯有一子張蹊,因學識尚佳,品行端正,為人良善,於學子百姓中頗有口碑,遂免其罪罰,隻剝奪士籍,並勒令六年內不得入仕。

張覆下葬的那一日,張蹊才從渝州趕了回來,跪在其父墳前,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又朝著圍觀的百姓們磕了三個響頭,再無彆的話語。

隻是後來聽說這張蹊,卻再也沒有參加科舉入朝為官,而是尋了處偏僻的村鎮,開了個私塾,教導窮人家的孩子,也不強收束脩,隻讓學生家長隨意就好。村民們問張先生圖什麼,他便笑一笑,說是為了贖罪。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血雨腥風過去後,越州呈現出了一派官清民睦的景象,士農工商,百業俱興。

越州百姓除了誇欽差大臣好,便是處處稱讚他們越州的福星,長公主殿下。說得多了,傳到了其他州去,其他州的百姓們皆豔羨不已。

盛安還有好些官員上疏洛衍書,請求大力賞賜天樞長公主。

洛衍書則拿著那些加急送來的奏折,對搖光笑道:“這群老頑固,天天就知道讓我賞你,卻不知道我家底都快要被你掏空了。”

搖光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你就這麼點家底,怎麼娶我?你就說你還賞不賞了?”

洛衍書摁住她的腦袋就親了一口:“賞,賞,我把我自己都賞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每次這種時候,糯米都默默轉過身,覺得沒眼看,然後埋頭算著積分。

而帽帽則會用它肥短的翅膀捂住眼睛,大喊:“羞羞!羞羞!”

長公主府也就有了個不成文的規定,帽帽喊“羞羞”的時候,清狂居不得打擾。

就這樣到了七月,越州一應事宜處理完畢,朝中諸事也頗為複雜,洛衍書也不好再借口躲在相國寺裡不出了,於是也就準備隨著晏清毓的欽差隊伍一道回盛安。

他們走的那天,搖光去送了他們。

三個人騎著馬走在前頭,隊伍遠遠跟在後頭,三個人什麼也沒說,就那樣默默行著,身後是殘陽似血。

終於行到了南陵府府界,晏清毓開口道:“殿下便送到這兒吧。”

洛衍書也點點頭:“回去吧,再送就要送到盛安了,無召入盛安可是要殺頭的。”

搖光白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人到底在嘚瑟什麼,然後轉過身對晏清毓柔聲說道:“此去一彆,不知何日再見,搖光有些話想對晏大人說,卻不知晏大人可否行個方便,借一步說話?”

“殿下,請。”晏清毓微微笑了笑,點點頭,側過馬身,讓出一條路,然後兩人便往不遠處一個長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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