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 ”溫頌見印宿安排的井井有條, 直接答應了下來, “謝謝宿宿。”
“嗯,”印宿對“宿宿”這兩個字還有些不適應, “明日便是山下坊市開放的日子, 你正好將藥鼎買回來。”
“我們不一起去嗎?”
溫頌的瞳孔偏圓, 仰著頭看人的時候不自覺的便會睜大一些,烏黑剔透的眸子更顯圓潤,細看的話,還能瞧出眼底的期待。
印宿迎著溫頌的目光, 點了點他的眼尾,“你怎麼這般粘人?”
溫頌被印宿弄得眼睛有些癢, 他把他的手指挪開,軟聲道:“我是月令門的弟子, 總不能一直待在九嶷宗, 說不準過些天就要走了,這樣算來,我和道友相處的時間就很少了,當然得珍惜一點兒。”
“你回不去。”
“為什麼?”
溫頌疑惑的看著他。
印宿將手指放下,“還記得無骨城中的詛咒嗎?”
“嗯。”
“那個詛咒會讓你的修煉逐漸變緩, 直到再無寸進。”
溫頌經印宿提醒,腦海中浮現了女子站在祭台上時瘋狂的模樣,“那……我們怎麼辦?”
“或許佛修會有辦法,”印宿想到在藏經閣看到的典籍, 道:“《閻浮本行業經》中說:須彌能敵業力,可破萬般邪障,咒術也是邪障的一種,應當是可破除的。”
說完他看向溫頌,“若是不能,我再想彆的辦法,你有詛咒在身,暫且先待在這裡。”
“好,”或許是因為印宿在身邊,溫頌對身上的詛咒,並沒有多少恐懼,“我聽道友的。”
翌日,等到印宿練完劍,兩人一道乘著飛劍出了九嶷宗,坊市距離宗門不遠,約摸半個時辰就到了。
在這裡售賣東西的一半是九嶷宗的劍修,他們賣的東西大多是丹藥、法器之類的物品,剩下的一半是小宗門的修士和散修,他們賣的東西就比較多了,有專門為女修設計的防禦型首飾,也有各種稀奇的小物件,作用堪稱千奇百怪。
溫頌一路看過去,眼中的驚奇就沒有退下過,“宿宿,這裡的東西好多啊!”
印宿看著溫頌精力十足的模樣,有心提醒他來坊市的目的,不過他覺得就算說了,溫頌也未必能聽進去。
“宿宿,你過來看這個。”
印宿抬步走過去,他看著溫頌手上的青色的玉簪,淡聲道:“這是青陵玉,佩戴之後可養神清心,若是喜歡,可買下來。”
溫頌轉目望著印宿,一雙漆黑的雙目承載著光亮,“宿宿覺得好看嗎?”
“尚可。”
溫頌得到答案,轉身將青色的玉簪買了下來,而後小心的裝在了盒子裡,“我們去買藥鼎吧!”
印宿微微頷首。
買完簪子之後,溫頌就沒有瞎逛了,他在一個器修的攤子上買了個普通的藥鼎,接著又買了一大堆的靈植。
去了一趟坊市,靈石少了一大半。
溫頌心中揪痛,他心中暗下決定:等學會了煉丹,也要去賺彆人的靈石。
回到印宿的洞府之後,溫頌趁印宿還沒有開始修煉,抱著那個裝有青簪的盒子蹭到了他身邊,“宿宿,這個簪子送給你。”
印宿看著躺在溫頌掌心的木盒,“給我的?”
“嗯,”溫頌道,“我看到這個靈石的第一眼,就覺得特彆適合你,這才買了下來,雖然花的靈石不多,但你不要嫌棄。”
印宿的目光落在盒子上,沒有接。
溫頌見印宿不接,以為他不喜歡,半晌後抿著唇把盒子往回抱了抱,他低聲道:“嫌棄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戴。”
“不是嫌棄,”印宿隻是沒有收到過彆人的禮物,“給我。”
溫頌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盒子遞了過去……
印宿接過盒子,將其中的玉簪取出,換下了白色的發帶,青色的玉簪與疏淡的麵容相映,恍若碧水浮清光。
溫頌望著印宿身上衝淡出塵的氣韻,方才的失落退去,“我就知道,道友戴上一定很好看。”
印宿見溫頌目光欣賞,從納戒中取出了那顆灰藍色的石頭,“這個給你。”
溫頌看著印宿手上的石頭,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意外之喜,“這個……”
“給你的,”印宿道:“朋友之間不是該禮尚往來嗎?”
這個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麼用處,之所以將它握在手裡,是為了能更好的掌控溫頌,現在不需要了。
溫頌道:“可是道友當時說我要告訴你原因,才會考慮把石頭給我。”
印宿望著溫頌透著歡悅的眸子,道:“這是我的回禮,所以不用說。”
溫頌接過石頭之後,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宿宿,你真好。”
“嗯,”印宿坦然接下了這個稱讚。
等到印宿開始修煉,溫頌召出了明心鏡,“小明你看,我拿到精血了。”
明心鏡的第一反應是:“你把你的血脈告訴他了?”
“沒有,”溫頌道:“是宿宿主動給我的。”
明心境反射性的道:“那個扣門精怎麼可能這麼大方?”
溫頌握著鏡子,為印宿辯解,“宿宿對朋友一點兒都不扣。”
明心境道:“那他在秘境的時候怎麼沒把精血送給你這個朋友?”
“唔,”溫頌想不出來,“可能是時候未到吧!”
他不是那種尋根究底的性子,既然想不出來便也不願意為難自己,“小明,這個東西要怎麼用?”
明心鏡道:“對於天生含有極域冰狐血脈的人來說,直接煉化就好。”
“嗯,”溫頌把鏡子放在一邊,盤膝而坐將精血納入了丹田。
精血甫一入體,灰藍色的外殼瞬間化開,變成了濃鬱的冰藍色,他小心的控製著靈力探入其中,試圖將其煉化到自身血脈中。
溫頌的靈根屬水,與極域冰狐的靈力屬性相近,再加上血脈的緣故,按理來說應該很容易就能煉化這顆精血,可倒黴的是,他這時候詛咒纏身,根本就控製不好靈力,以致於精血釋放出的能量直接進入了經脈之中。
隻要靈力稍微不受控製,精血中的能量就開始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溫頌疼的直掉眼淚。
印宿感知到溫頌紊亂的氣息,從入定中醒了過來,他自石床走下,在他身邊布下了一個小型的聚靈陣。
在溫頌靈力運轉滯澀的時候,印宿引導著陣中的靈力進入他的丹田。
在有人護法之後,溫頌的煉化順暢許多,精血緩慢的滋養著他的經脈,提純著他的靈根,以及改變著他的容貌。
隨著精血越來越小,溫頌覺得自己的耳朵變得越來越癢,他努力忽視這種感覺,專心煉化精血。
溫頌看不到自己的變化,在他身邊的印宿卻是能直接觀察到的,他看著溫頌那對毛絨絨的耳朵,很想上手摸一摸。
印宿的目光隨著耳朵的抖動晃了晃,這種又尖又大的耳朵屬於貂還是狐狸?
珍珠大小的精血在一個月後幾乎沒有形態了,溫頌本以為煉化完成,可在他將靈力收歸丹田的時候,識海中倏然閃現了一個青年雙目滲血的模樣。
片刻後,那個青年的影子又逐漸變的模糊了,溫頌有種感覺:他身體內的這滴精血是這個青年人的。
這個人是誰?
他還活著嗎?
為什麼他的精血會在慕湘靈身上?
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