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景年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白露, 他是被一個意大利籍的朋友約出來吃飯,對方選的地點恰好是這家意大利餐廳。
意大利人缺乏時間概念,到了約好的時間,對方還沒出現。榮景年先到了餐廳, 一進門就注意到坐在窗邊情侶專座的白露和淩學峰。
情侶專座注重私密性,用浪漫的紗幔隔斷, 桌上點燃著橘色的小桔燈, 影影綽綽的看到裡頭晃動的人影和喁喁低語的聲音。
白露跟淩學峰聊得很投入, 沉湎於往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人。
榮景年坐在角落裡, 一言不發的看著兩人親密的交談, 臉色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沉得嚇人,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連餐廳服務員都不敢靠近他。
明明答應自己,不會再跟淩學峰見麵的,可是現在算什麼?他剛通知她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飯,她就迫不及待約老情人見麵,是要舊情複燃的節奏麼?
榮景年試圖給白露找理由,或許兩人隻是偶然遇見吃飯, 並不是刻意欺瞞自己, 可是心裡到底是不舒坦。
雖然白露說過兩人分手多年, 而且淩旭峰已經訂婚了,可是上次榮景年就明顯的感覺到, 那個男人看白露的眼神帶著不一樣的意味,而白露看似不假辭色,但也沒有十分抗拒他的接近,再加上在酒吧拍賣時她的表現,可見對這位初戀男友,她是曾經投入過真感情的,跟那些被她騙過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語。
一想到這一點,榮景年就渾身不舒服,有點坐不住了。
榮景年密切的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突然間白露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兩個人像是發生了爭執。
榮景年略加猶豫,還是沒有能夠克製住,拿著玻璃杯,假裝去飲水機取水,然後悄悄地靠近他們,透過紗幔的縫隙,朝裡麵望去。
這一看,差點把他的肺都氣炸了!
淩學峰拉著白露的手,深情款款的跟她道歉,而白露低垂著腦袋,默默地流淚。淩學峰一臉疼惜的用紙巾為她擦眼淚,白露也不閃躲,乖巧的任由他親近。
當看到白露被淩學峰摟入懷中,在他的胸前顫抖嗚咽的時候,榮景年的心像被狠狠地劃拉了一刀。
他一直以為,隻要對白露有足夠的耐心,真心誠意的待她,她總有一天會被感動,從而接受他的感情。
然而,看著親密依偎的這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一向自視極高的榮景年,竟不敢自信了。
白露從來沒有用那樣憂傷的眼神看他,也沒有這麼直白的表露過內心的悲傷和軟弱。
她在他麵前始終是戴著麵具的,眼中帶著警惕和防備,即使是笑容滿麵,也並不見得是真的歡喜。
她一向善於隱藏和偽裝,緊閉心扉,不輕易投入真情,然而再高明的演技,再完美的偽裝,也還是能分辨得出真假,尤其是有了淩學峰作對比,就越發顯得她在自己麵前的虛偽和敷衍。
是因為恨嗎?
他不否認自己曾經設陷阱算計過她,她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不得不投靠依附於他,但心裡恐怕還是耿耿於懷。
可是,她的這個什麼學長,在她遇到困境的關鍵時刻棄她而去,讓她受到那麼多苦,她倒是對他無怨無恨的。
說到底,初戀情人在她心裡的分量就是不同的。
榮景年的戀愛經驗不多,但以前也曾聽圈子裡的玩家說過:這女人哪,對第一個占據她身心的男人,會刻骨銘心的記著,一輩子都不會忘懷。
榮景年克製不住的想到,那個迷亂而火熱的夜晚,白露在自己身下綻放的撩人風情。她嬌媚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天真,可是身體卻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裡透紅,敏感多汁,輕輕一碰就泛濫成河,勾得人無法自拔。
他並不是古板不開化的男人,也沒有處女情結,但白露卻是個例外。
他隻要一想到這麼迷人的風情也被彆的男人看過,心裡就非常不舒服,就像被毒蛇啃噬過,尤其是淩學峰還是她的初戀,或許白露的第一次都給了他,所以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明知道他已經訂婚,還是無法忘情。
榮景年越想越不是滋味,捏著水杯的手指一個用力,竟然把手中的玻璃杯都捏碎了,玻璃碎片刺破掌心,殷紅的血順著指縫流出來。
他退開幾步,掉頭走開,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衝進去,強行把他們分開。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鬆開手掌,低頭看流血不止的傷口,竟然感覺不到疼痛。還是服務員注意到了,趕緊給他找了兩張創口貼,給傷口止了血。
榮景年已經完全沒有了吃飯的心情,正好對方也遲到了很久,讓他有了借口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