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大長公主便提前替長房打算,想方設法拉近長房和魏承霖的關係。
隻是,她替方氏母子想得長遠,卻從來不曾為她沈昕顏想過。
是,血脈親緣永遠無法斬斷,可親疏遠近卻是可以有彆的。而很可笑的是,在上輩子的魏承霖心裡,她是“疏”與“遠”,他的大伯母方氏才是那個“親”與“近”。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長長地籲了口氣。
方氏上上輩子到底燒了多少高香,才能有大長公主這麼一個事事為她打點周全妥當的婆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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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觸怒大長公主被罰跪佛堂之事自然也傳到了方氏耳中,雖然在大長公主的高壓下,當時在場的下人未必敢將兩人衝突的真正原因外道,但方氏掌中饋多年,自然有她掌握府中信息的渠道,故而對當中細節知之甚詳。
“殿下可真真是一片慈心,凡事都替夫人與四公子想得周全!”桃枝聽罷不由得感歎。
方氏抿了抿雙唇。
若是真的凡事替她們母子著想,當日便不應該在她生產前便確定下魏雋航的世子之位,更不應該由著國公爺將魏承霖帶到身邊去教導。
如今這般又算得了什麼?她做得再多,可世子之位卻已經旁落了。
“若是真的能讓夫人掌大公子院裡之事,這可真真是百利而無一害!可惜了,如今世子夫人鬨了這麼一場,便是大長公主堅持,夫人您卻是不好接下了。”桃枝不知她的想法,有些惋惜地道。
世子夫人為了兒子連大長公主都頂撞了,若是自家夫人果真接下此事,隻怕在大公子那裡也落不到什麼好,說不定還會讓大公子誤會夫人從中挑撥他親生母親和祖母的關係呢!
“這倒未必,不過一個黃毛小兒,天長日久的,難不成我還能降不服他?”方氏冷笑一聲,不以為然。
桃枝怔了怔,猛地抬頭望向她:“夫人,莫非您……”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心中不安,還是忍不住勸道:“夫人請聽奴婢一言,事已至此,夫人最應該做的便是到大長公主跟前表明態度,以退為進,先行示弱,堅決將此事推掉。”
世子夫人再怎麼不好,也是大長公主嫡親的兒媳婦,更是大公子的生母,她若是堅持不允,大長公主到最後也未必會逆她的意思。真到了那個地步,自家夫人處境便被動了。
倒不如這會兒便主動退一步,既保住大長公主的憐惜,又能示好於大公子,亦不會與世子夫人將關係鬨僵,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呢?
隻可惜方氏卻另有打算。
“挾兒子而令母親”對□□實在太大了!不,隻要魏承霖在她手上,她便相當於將未來的國公府握在了掌心,一個親近自己,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國公爺,還不任由她搓圓捏扁?
方氏眸中光芒大盛,隱隱透著勢在必得之意,看得一旁的桃枝一陣心驚膽戰,還想再勸,可方氏卻已打定了主意要靜觀其變,靜待大長公主給她帶來好消息,哪還有心思聽她說。
桃枝心裡七上八下地被方氏摒退,放下門簾的那一刻,她望望湛藍的天空,腦子裡一片茫然。
將來,真的會如夫人所願麼?
“桃枝姐姐,母親在屋裡麼?”弱弱的孩童聲音在她身側響了起來,桃枝望過去,便對上一張怯怯的小臉。
正是前世子魏雋霆的遺腹子、方氏唯一的兒子魏承騏。
七歲的魏承騏五官極肖方氏,隻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少了幾分孩童特有的活潑靈動,身量較之於比他還要小一歲的堂妹魏盈芷亦要瘦弱許多。
此刻的他,雙手緊抓著一本書,許是因為太過於緊張,那書頁被他抓得皺皺巴巴的。
桃枝一見便知道他是來找方氏背書的,鼻子微微一酸,溫柔地替他整了整衣裳,嗓音極柔極輕:“四公子莫要緊張,夫人方才還向奴婢誇你呢!說你上回寫的字進步了許多。”
“真的麼?”小家夥一聽,眼睛陡然一亮。
“嗯,是真的,快進去吧!奴婢相信公子這回一定可以把書給背下來的!”
“好,桃枝姐姐,我先進去了!”小家夥乖巧地點點頭。
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簾之後,再聽著裡頭傳出的方氏嚴肅的聲音,桃枝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
***
大長公主在等,等著兒子向她替妻子求情的那一刻,可出乎她意料地,魏雋航來來回回了好幾遍,百般武藝齊齊用上哄得她眉開眼笑,卻仍然隻字不提沈昕顏一事。
終於,還是她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