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這麼一個人家,尋常人避都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送上門去!
“劉祭酒性子雖耿直,卻也不是不知輕重不分場合沒腦子的蠢人,他既敢當麵指責周首輔,卻又能全身而退,劉府這些年來也一直順風順水,可見他手段了得。這與他們成了親家反倒被連累之話又從何說起?”大長公主耐下性子解釋。
再一層卻是不便對方氏說的,那便是她的侄兒,當今天子可不是個能被人輕易拿捏的,如今的蟄伏未必不是為了將來的徹底清算。
畢竟,當今天子與周府之間還牽扯著殺妻之仇呢!
瑞王妃趙氏死在了風華絕代的年紀,她就不信這麼多年來,她的侄兒、曾經的瑞王殿下當真能全然忘記曾經的那些情濃時候。
人一死,她生前的好便會被無限放大,更何況,瑞王妃之死本身就牽扯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陰私事。
隻是,真真是可惜了那樣一位絕代佳人!
“不行不行,劉府這門親事萬萬不行。”方氏卻不明白她的苦心,堅決不肯同意。
大長公主大為失望,卻也不願勉強,起身道:“既如此,你便抓主意吧!”
方氏隻為近來的不順不勝煩擾,一時也沒有留意她的態度,便告辭離開,看得一旁的徐嬤嬤直搖頭。
“我倒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碧珍竟也會對我耍心眼了。”方氏離開後,大長公主長歎一聲,神色頗有幾分怏怏的。
“殿下想是多慮了,大夫人一同視您如親生母親一般,又怎會那般待您。”徐嬤嬤安慰道。
大長公主搖搖頭:“你不必替她遮掩,我雖有了年紀,卻也不是老糊塗。沈氏因了何事觸怒於我,旁人倒也罷了,她掌府中中饋多年,府裡哪一處風吹草動瞞得過她。她若直言相問,我怎會不直言相告,可她偏偏出言試探,在我麵前裝傻充愣,當真是……”
“你且再聽聽她替碧蓉選的什麼人家?周首輔、徐尚書、理國公?自來盛極必衰,周首輔這麼多年來企圖架空天子,早已惹了天子不滿,再加上當年趙府一案……徐府倒是不錯的人家,可那位徐三公子體弱多病,並不是長壽之相。再有理國公府,她怎麼就不想想喬六那‘混世魔王’的名頭呢?”
“大夫人到底年輕,所經不多,還得勞殿下多加提點。”徐嬤嬤唯有這般勸道。
大長公主又是一聲歎息,卻沒有再說什麼。
***
雖然過程衝突火爆了些,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合心意的結果,沈昕顏的心情還算是比較愉悅的,整個人便也放鬆了下來,這一放鬆,困意便洶湧地襲了來。
正侍候她沐浴的秋棠和春柳二人好半天不見她反應,再一望,便見她居然闔著眼眸睡著了。
“在浴桶裡也能睡著,可見夫人吃了不少苦頭。”春柳一臉的心疼。
“如今可怎麼是好?水都快要涼了,夫人再不起,萬一受了涼豈不是又要吃苦頭?”秋棠蹙著兩道秀眉,甚是苦惱。
叫醒夫人吧,難得見她睡得這般香,她又怎麼忍心!不叫吧,萬一受了涼豈不是要遭罪?
“這有什麼打緊的,沒瞧見世子爺在外頭麼?”春柳碰碰她的手臂,嘴巴瞧外頭方向努了努,笑得一臉曖昧。
秋棠恍然大悟,一拍腦門,也跟著笑了:“是我糊塗了!”
兩人相視而笑,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外間,魏雋航一張俊臉被女兒當成麵團一般搓圓捏扁,小姑娘樂得咯咯直笑,可憐的世子爺卻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好閨呂,好零呃……”
“唔唔,這是小豬豬,嘻嘻,夏荷姐姐,你瞧像不像?”無法無天的魏四姑娘一手推著爹爹的鼻端,一手捏著他的嘴直往外拉,硬是將那張能誘得大姑娘小姑子芳心亂跳的俊臉弄成了豬娃娃的模樣。
夏荷笑得直捂肚子,連連點頭:“像像像,像極了,四姑娘真了不起!”
秋棠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推了推笑得沒有半點規矩的夏荷,又笑著上前抱過笑得眸光閃閃臉蛋紅紅的小盈芷,將可憐的世子爺從女兒的魔掌下解救了出來。
夏荷帶著小盈芷出去後,秋棠才清清嗓子,將沈昕顏在浴桶裡睡著了之事道來。
魏雋航一聽便急了:“這怎麼行,萬一著了涼可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秋棠隻覺眼前一花,瞬間便不見了他的身影。再片刻,春柳捂著嘴從淨室閃了出來。
兩人賊兮兮地相視一笑,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還相當體貼地將門給關上。
卻說魏雋航一心擔憂妻子,亦並沒有多想,在春柳的幫助下替沈昕顏擦去身上的水漬,再用乾淨的棉巾把她一裹,一個用力,便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寢間而去,渾然不覺春柳早就偷笑著溜走了。
“春柳,去拿身乾淨的……”將沉睡中的沈昕顏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回身想要吩咐春柳替她著衣,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他呆了呆,下意識地望望床上的妻子,看著從錦被中露出來的白淨細滑臂膀,胸口一緊,突然便覺得有點口乾舌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