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應聲而去,很快便取了她的嫁妝單子和私賬過來。
沈昕顏接過細細翻閱,發現這麼多年積累下來,她的家底其實也不算是很少了。
當年她出嫁的時候,靖安伯府已經沒落了,自然也沒有辦法給她置辦多豐厚的嫁妝,隻是中規中矩地送了她出門。
這些年在國公府,她雖不是當家的主母,手上也沒有太多的閒錢,但因為她自來便不是花錢如流水的,也不愛外出交際,故而並沒有動用過嫁妝。
十餘年積累下來,至如今,她的家底早已比當初出嫁時翻了一番有餘。
“等會兒你傳話給那幾位掌櫃,讓他們提前將這個季度的進賬送進來,我湊上一湊,儘量湊夠投給莊子的錢。”合上冊子,她吩咐秋棠。
對夫人決定與許素敏合作開溫泉莊子,並且還投入大半的身家,秋棠並不是很讚同,好生勸了幾回,但見主子一意孤行也沒有彆的辦法,唯著歎息著放棄了勸說,隻希望那許夫人千萬不要讓夫人失望了才好。
原以為隻要加上名下嫁妝鋪子近一季度的進賬便可以湊得夠莊子前期的投資了,卻沒想到最終收上來的數目卻大大出乎沈昕顏意料。
“怎會這般少?比去年這時候足足少了三成!”她皺著眉不解地問。
“如今生意不好做,京裡的鋪子越來越多,競爭也就越來越激烈,尤其是今年,外地有許多商家湧了進來,都當京城到處有金子撿呢!”負責送銀兩的錢掌櫃苦哈哈地道。
沈昕顏合上單子,不緊不慢地道:“競爭激烈又不是今年才有,咱們這幾家鋪子好歹也開了十幾年,生意一向稱不上好,但也絕對不算是差。”
端過茶盞呷了一口,她拭了拭嘴角乾脆道:“罷了,你且將各處鋪子今年的賬冊取來我瞧瞧。”
“夫人這是信不過我們麼?”錢掌櫃的臉色有些不怎麼好看。
“這倒怪了,身為東家,要看看自己店裡的賬冊不是很正常的麼?又怎麼與信不信得過扯上關係了?”沈昕顏雙眉蹙得更緊了。
錢掌櫃雙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無奈地道:“過幾日我便親自送來讓夫人過目。”
“不必了,賬冊這東西都是現成的,何需過幾日,秋棠,你便帶人親自跑這麼一趟。”沈昕顏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直接便吩咐了秋棠。
秋棠應下,帶著人坐上備好的馬車離開了。
錢掌櫃頓時有些坐立不安,想要找個理由告辭,可沈昕顏卻又問起了他這些年鋪子生意上的事。
無奈地,他不得不按下內心的焦躁一一回答。
當秋棠帶著人將幾家店鋪的賬冊帶回來時,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沈昕顏仿佛沒有瞧見,隨便打開一本翻閱,嘩啦啦的翻頁聲每響起一次,便像是有把鋒利的刀往錢掌櫃身上逼近一寸。
偏他如今便是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短短一個時辰,他便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烤了一個時辰,額上的汗更是一刻也沒有止住。
終於,沈昕顏合上了最後一本賬冊,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我愚鈍些,竟有些看不明白這賬冊了,錢掌櫃不如給我細細說明一番,為何這裡頭記載的數目與你曆年來上交的相差如此之大!”
錢掌櫃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夫人饒命,小的不該被豬油蒙了心,以致起了貪念,這才犯下大錯來!求夫人開恩,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
“我自己鋪子裡的收益,我每年竟隻得不到四成。你一個掌櫃胃口倒是挺大,竟敢昧下六成來!是我平日性子太軟,以致讓你們行事沒了個顧忌,這才愈發不將我放在眼裡了不是?”沈昕顏冷笑,下一刻,重重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到錢掌櫃身前。
“說,是誰指使的你!若是不說,秋棠,取了世子爺名牌,直接將他送官府去!!”
“是!!”秋棠那個氣啊,隻恨不得生啖了錢掌櫃的肉。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我說我說,是、是伯夫人!”
伯夫人?梁氏?沈昕顏似是意外,又似是意料當中。
除了她的大嫂,想來也沒什麼人能在她的嫁妝鋪子裡動手腳了。
“大膽,竟敢胡亂攀爬伯夫人!!伯夫人乃夫人嫡親大嫂,又怎會做出這等事來!”秋棠虎著臉喝道。
“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夫人明察!小的有證據,對,有證據!”